“二叔,二婶,不是讲话大声,哭得大力,就是有道理的。你们不必偷换概念,意图颠倒黑白地躲过去。二位叔婶只需回答一句,有没有暗中派人在我的吃食中下毒想毒死我?不必再顾左右而言其他,只需告诉老族长和众位长老,有或者是没有?”
席克轩说那么多,不过是想事情败露之后博同情罢了,聂含璋不会让他们得逞的,一出口就是犀利无比的直击命门的问题。
“族长,各位长老,你们一定要相信我们啊,我们夫妇怎会去做这种杀头的事情。侄媳会遭人暗下毒手,还不是因为她自个善妒先陷害别人在前,所以才惹来了谢姑娘的报复。”
周氏自以为摆平了谢清芜,胸有成竹地跳出来一顿抢白,接着把脏水往聂含璋头上倒。
“我平日是与谢姑娘关系比较亲近,可那也是看在她是我们席府的恩人的份上,才多加照顾罢了。没成想侄媳却因此把我也给恨上了,于是顺便捏造了二房想毒害于她的事情。其实整件事只是她与谢姑娘之间的私怨罢了,和我们二房毫不相干哪。侄媳和大嫂这么做,不过是想借题发挥,趁机赶走我们而已。”
说罢周氏又呼天抢地得哭起来,仿佛受了天大的不白之冤。
“老族长,二婶口中所说的谢姑娘如今尚在府中作客,不如就将她请上堂来,听听她是如何说的,否则我们与二房各执一词,您几位也难以断定孰是孰非。”
面对周氏的胡搅蛮缠,聂含璋不慌不忙。她会一步一步地把证人和证据慢慢地呈上堂前,届时待看二房的嘴脸会是如何。
“正是,只要将请谢姑娘请出来,让她讲明事情因由,便能还我们二房一个清白。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侄媳请随意。”
席克轩见妻子信心满满,索性顺杆往上爬。只要谢清芜当众承认事情是她所为,老夫人和聂氏就奈何不了他们。
不一会,早早就被聂含璋接进府的谢清芜来到了众人面前,不用等老族长问话就自行下跪,声泪俱下地把她是如何被肃王妃设计诱骗,然后又是如何被口蜜腹剑的周氏利用,于是两人联合起来,纠结了一帮乌合之众,企图下毒暗杀聂含璋一事交待了个底朝天。
同时,谢清芜也将周氏示意她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让她替二房背黑锅的事情也抖落了出来,甚至将周氏从前教于她的那些给席枭夫妇添堵的各种馊主意也一并说了个干净……
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具细,谢清芜都说得非常详尽,听起来二房干过的坏事,简直是罄竹难书。
谢清芜在哭诉的过程中,气急败坏的周氏几次想要打断她,均被老族长严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是以才不敢造次。
等到谢清芜说完,周氏两颊的肉抖成一团,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显而易见她的恼怒与惊慌。
周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被蒙在鼓里被算计的那一个。没想到谢清芜私底下竟然与肃王妃也有往来,更糟糕的是,她不知何时已经被聂含璋和老夫人策反了,如今是站在她们那一头对付自己的。
“老二家的与老二媳妇,这位谢姑娘所说的可是真事?你们当真想暗害侄孙媳妇?还不快给我从实招来。”
老族长凌厉地看向席克轩夫妇,谢清芜说的那些话不似作伪,莫非老二家的胆大包天,真的勾结外敌陷害枭儿媳妇?
谢清芜的说辞对二房很是不利,席克轩不愧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脑瓜子转动地极快,当即反驳道:
“老族长,您万不可听信谢姑娘一面之词啊。想必是她的恶行败露,自知难逃死罪,便去向大嫂和侄媳讨了条活路,说不定这番话就是大嫂和侄媳授意的。如此一来,谢姑娘便可戴罪立功得到轻饶,而大嫂与侄媳也有了现成的由头,对我们二房发难。整件事肯定是她们三个联合起来,故意陷我二房于不义的。否则为何谢姑娘下毒陷害侄媳明明已暴露,证据亦确凿,为何大嫂她们却不将她送官处置呢?这当中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席克轩说的也有道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老族长和几位长老顿时又陷入了沉思。大房和二房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是让人真假难断。
席老夫人闻言怒斥:“二叔可真是有意思,适才你还信誓旦旦地说,谢姑娘必定能还你们二房一个清白,如今谢姑娘说出了事实,你们却立马翻脸不认人。说人话的是你们,说鬼话的也是你们,二叔真当老族长他们好唬弄吗?”
“可不是嘛,什么话都让你们给说齐全了,二叔和二婶可真是能强词夺理呀。既然众位觉得谢姑娘这个证人还不足以证明什么的话,那我也不介意让老族长和几位长老见一见其他几位证人,看看他们是何说法。”
聂含璋不紧不慢地笑着,让侍卫去把张成王顺和李妈妈母女一起带到花厅。他们虽不是最直接有力的证人,也不能提供可定罪的证据,却可以加重二房的嫌疑。只要老族长和几位长老觉得二房不可信,她们的目的也就达成大半了。
很快,张成、王顺以及李妈妈和小翠母女先后被押上了堂,四人当面对质,一五一十地就将如何分工实施下毒一事交待得一清二楚。
这当中难免就牵扯出了已经死去的兰嬷嬷,所有的事情都是兰嬷嬷吩咐李妈妈母女去做,这对母女再去找张成王顺执行的。
可如今兰嬷嬷已死,死无对证的,二房更是无所顾忌地否认到底。他们杀了兰嬷嬷,就是为了防范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此刻见聂含璋搬出这几个人,心里是大大松了口气,因为他们对此是早有准备了。
这四人说完,周氏不等老族长发问,便挺身而出为二房澄清。
“老族长、众位长老,此事家媳可以解释的。兰嬷嬷背地里联合谢姑娘弑主一事,家媳亦深表遗憾,我的确是有管教下人不力之责,但其他罪名我们没做过,却是坚决不敢认的。”
“直到兰嬷嬷自溺而亡之后,我们从她房里搜出了一些金银细软和银票,才得知她是被谢姑娘收买了,企图对枭儿媳妇不利的。兰嬷嬷是我身边伺候多年的老人,一向待我十分亲厚,想必她是不忍见我这个主子总是被一个小辈欺负,所以才想着帮我出这口气。她真是太傻了,弑主可是死罪,所以事发之后,兰嬷嬷自知死罪难逃,为了不连累我这个主子,便溺湖而亡了。”
周氏果真巧舌如簧,三言两语就把所有事情推到了谢清芜和兰嬷嬷身上,把二房摘了个干净。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周氏还命人将从兰嬷嬷房里搜出的那个包袱呈堂作供,里头除了有几张面值不小的银票外,果真还有谢清芜的几支贵重首饰。
可她的说辞再漂亮,证据看上去很充分,常理上却是站不住脚的。
兰嬷嬷不过一个下人而已,若非有她这个主子的授意怎敢去害将军府的当家主母?被发现的话,可不仅仅是她一人偿命就能了事的。
在大周朝,下人弑主可是抄家杀头的重罪,意即兰嬷嬷一家子都得陪葬。可兰嬷嬷死后,周氏却给了她家人一笔丧葬费,并将其家人遣散出京,此举分明是为了保住兰嬷嬷一家。说白了,那笔钱就是她给兰家的安家费和封口费。
谢清芜听了周氏所言,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与她拼命。
直到今日,她才看清楚,周氏是何等的奸滑无耻,可恨她当初错信贱人,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
“老族长,席二婶诡计多端,您老几位可千万别被他们夫妻给哄骗了呀,小女子当初便是吃了这等大亏,险些犯下大错。那些首饰是我的不错,可却是在上次府中走水的时候不见的,当时我以为是下人们趁乱顺手牵羊拿走的,便没有追究,没想到它们却在周二婶手中。众位长老不妨想一想,那会兰嬷嬷早就死了,我又如何收买一个死人呢?分明就是席二婶暗中派人偷走了我的首饰,用以栽赃小女子与兰嬷嬷的。”
面对周氏的无耻耍赖,谢清芜亦是不遗余力地要把她拉下水。既然席克轩夫妇对她不仁,她又何必对其有义。
老族长和几位长老都是历经家族变迁的过来人,内宅里的那些阴私手段,他们不知见过多少,听罢各方所言,这会心里明白着呢。
尽管席克轩与周氏把话圆得再完美,可他们心里已基本认定暗害聂含璋一事,二房夫妇绝对是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抓贼要拿赃,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说明二房参与了此事,仅凭几个下人和谢清芜的口头之言,老族长们确实也不好给二房定罪。
可若是明知二房犯下这等大逆不道之事,他们却置之不理的话,如何对得起席老夫人和侄孙媳妇?回头席枭回来了,他们又要如何向他交待?
一时间,老族长和几位长老面色凝重,低声交谈起来,似乎在讨论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