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宁怡回来时,正好与秦雪吟和秦瑶的车擦身而过,她看到车内并坐着秦雪吟和秦瑶,她们两个人居然一道出门?还在窃窃私语?
三姨太惊诧了,她们这又是去哪里?水火不相容的她俩,又去弄什么新名堂,三姨太是一头雾水。
三姨太回到主楼,四姨太教小怀和小新识字,温婉在练纲琴,家佣在庭院拨草,三姨太喝了一碗八宝汤,觉得无聊,就回到自己的后院独幢别墅。
推开门,冷冷清清,她打开衣柜,手摸了那一套自己昨天购的一套女学生校服。
浅蓝色的对襟衣,黑色的百褶裙,雪白的长袜,圆头皮鞋,对襟衣别上一支自来水笔。
她用电板夹,夹平了波浪头发,坐在梳妆镜前,将头发分开,辫成两条细长的辫子,发尾系上黑色的蝴蝶结。
她的脑中浮现的就是那个令她有着怦然心动的钟文洗,在茫茫的大人海,要潮水般的人流,两个人再相识,几乎不太可能。但是她仍愿意为他装扮,即便永不交结!
曾经在百乐门,很多男人花钱逗她开心,那时她最缺的就是钱!男人花钱,她喜笑相迎,是谋生的微笑,无关内心深处的喜爱。
她结识男人无数,第一次接触的男人,眼睛纯明,笑容干净,给她朝霞般灿烂的温暖,唯有钟文洗。
宁怡对着镜子转了几个圈,这样可人的样儿,真想让钟文洗再看见,可是她早将他留在她掌心的电话号码一洗了之,没有看一眼,她与他注定不能再交结。这样一想,宁怡对着镜子长叹了一声。
明明知道他还是未娶之人,还念着!
她呢,只不过是花瓶似的姨太,把她从百乐门赎过来,是有钱人的象征,不能生育,注定只能吃着青春饭,不能细想,何去何从?最终的结局,令她细思极恐!
如果象秦瑶多好,可以同正经的男人打交道,凭着学识文化,家势职业,而不是像她凭着身段和脸蛋来取悦男人!
望着镜子的她,标准的贵族女学生样,只是,眉目之间依然散不尽一种媚态。
去哪里?好像除了麻将室,她没有去处了!
一个人上了电车,电车有几个穿着与她一样的女学生,明显她们稚气而又清纯,不只是外表还是那眼神。
她盲目跟着她们下来,跟在她们的身后,没有上过学堂的她,跟在她们后面,体会读过书的大家闺秀是怎么样的骄傲,不自不觉来到基督景灵堂。
今天是周日,来朝圣的教徒很多,也有像她一般只是闲游而已。
仰首而望,一座威武,给你崇高,神秘,虔诚的教堂扑入眼帘。
几个女学生走进一个门,她被挡在外面,因为她不是唱诗班的成员。
被人异样的眼光拒之门外,原本新奇的心情一下跌落冰点,只好随着人群排队进入教堂。
“你们年轻人,尽弄些花样,我们说好的去静安寺,烧香拜佛的,偏偏要来到什么基督教堂,那是外国人的信仰,你凑什么热闹啊!”
钟夫人埋怨着儿子钟文洗。
“现在是新时代了,宋家人都是这个教堂人信徒,他们宋氏家族人都这么飞黄腾达,一定与信这个教有关,我只是请你们二老来看看,又不是骗你入教。”
钟文洗一脸的无辜!
“可是他们宋家都出国留学,当然不一样的。”钟思明,想趁机劝儿子出国留学。
“将总统是在这个教堂完成了洗礼入教仪式的,所以名声大燥,游客和信徒络绎不绝。”
三姨太一走进教堂,就感到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所有的人,信徒还是看客,都虔诚的看着教父,神之伟大的声音回荡在四周。
唱诗班那些着神洁衣服的信徒,神秘悠远的《哈利路亚阿门》令男女老幼都肃穆的聆听。
……
哈利路亚!阿门。
我今罪赦蒙恩。
哈利路亚!阿门。
感谢我主怜悯。
哈利路亚!阿门。
荣耀归给父神。
三姨太双手,微闭着眼,全身心的聆听这首净化她灵魂的哈利路亚阿门,她听着听着,泪水突然夺眶而出,她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求神帮助我战胜一切的困惑。
当音乐渐渐停止,她随着众人祈祷着。
她走出长长的通道时,一个声音虽小,却如惊雷一般,打得她全身震颤。
“阿莲!阿莲!”
年轻的嗓音,夹着阳光的明媚,她怎么会不知道在她身后叫唤的人是谁?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年轻人。
她装着没有听见,却加快了行走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更急,可是后面的脚步声也是一步紧跟着一步。
走出教堂,不知是哪一个班的女学生,一共有二十来人,正在庭院里叽叽喳喳。
三姨太跑进这群与她着装一模一样的女学生群中。
她想看钟文洗是怎么找寻她的,可是她不敢看,她不敢面对那双焦急又执着的目光。
如果她真是一个女学生的话,她也敢面对,她知道她与他一见面,也意味着伤害也就开始了。
“阿莲,是你吗?阿莲!”
众位女学生看到一个男生痴情的望着她们这边叫唤着,都朝他哄笑着。
钟文洗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悻悻地转身。
三姨太趁机溜了出来。
她坐在一颗大树下,看到唱诗班那群女孩子,目不转睛,她真的希望能成为她们的一员,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参加。
无聊,伤感,失落,齐齐的袭击着自己,她颓废地走到一个无人走的林荫小道,这里太清静,正好可以平息一下自己。
伸手摘一朵野花,另一只手麻利的摘了下来。
“你?”三姨太还没有来得及发火,一张干净,略带稚气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
“阿莲,是你!真的是你!”钟文洗灿烂的笑容,欢喜得不能自制。
三姨太宁怡一愣,终究是躲不掉!
她看到他,心情特别的舒畅,灿然一笑,甜甜的说,“你也来了!”声音低如蝶语,夹着满满的温柔。
“你不快乐吗?怎么看起来有点孤单和无助?”钟文洗在她的脸上扫视着,一眼就看到眼里透出淡淡的忧郁。
“我听到净化灵魂的唱诗班的曲子,可是身陷尘世吩扰中,所以有了一些多愁伤感,其实也只是无事找闲愁罢了。”两个人依着石阶而上。
“你想进唱诗班?”钟文洗疑惑的问道。
“嗯,我不信基督教,也不太懂,进唱诗班能打发时间,所以我也想同她们一道感受一下神圣。”宁怡与钟文洗交谈是快乐的,这几乎是她人生第一次与一个她眼中最干净的男子交谈,可以不要做作,可以不要逢场作戏,更不要打情骂俏,就是这样子,漫步着,说着想说的话。
“想成为唱诗班一员的话,还是挺严格的,首先必须是信徒,父母也是基督教徒,过着圣洁的生活,而且还要有特别美的歌喉,才可以进入唱诗班的。”
钟文洗的话令宁怡驻足,自己外表圣洁,穿着贵族小姐才穿得起的高档女生装,可是自己曾经与男人欢场的时光,就像一把利箭不时戳痛着她的心。
一切源于她的出生,一切源于没有一个好的家庭,宁怡听后,神情更加落没,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我的话错了吗?”钟文洗满满的担心。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有点累了,我们息一下吧。”宁怡就坐在一个石凳上,钟文洗依旁而坐。
钟文洗轻轻拉起宁怡的手,触电的感觉从五指尖直闪入心肺,两个人都迅速抽回了手。
四目相对,都读懂彼此的心境。宁怡感到身边的钟文洗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年轻气息,如火一般一点点的吞涩着她安怡低下头,不时摆弄着衣角,掩饰着局促不安的心境。
“阿莲,你家在哪里?你叫什么名字,你芳龄多大?”钟文洗咽了咽如火般的喉咙,轻轻地问着。
“你问这些干什么,你只知道我叫阿莲就行了,我知道你叫钟文洗就行了,偶遇了,就聊聊,见不到,就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宁怡当然怕碰触到这些话题,她知道与钟文洗的距离在哪,更清楚她与他这样交谈,已是上帝的恩赐了。
“我,我……我想娶你,我们这样可以相伴一生,你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就托嗲地去你家提亲,我家有上海最大纺织公司,聘礼凭你家提!”钟文洗说着,一把抓住宁怡的手,任凭宁怡怎么样抽,都抽不动,钟文洗的手越握越紧,眼里全是炽热要融化人的光泽。
“我不,我们只要这样交谈就可以了,其它的都不行。”宁怡的心狂跳着,她的手被无数个男人握过,他们全都是色欲,而唯有钟文洗眼里全是满满的宠爱。
“什么不行?你没有理由!”
还没有等宁怡回答,一颗滚烫滚烫的嘴紧紧压住她的嘴,肆恣的吸吮着。
宁怡的嘴躲闪着,可是那炽热的,如朝阳的气息,缠绕着她,令她无法摆脱,她沉沦了,她知道她完了,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幸福,她慢慢的,听话的,迎合着。
树林里一片寂静,只有粗重的喘息声,缠绕着,燃烧着……
新的唱诗班的学员,正在礼堂里排练《哈利路亚阿门》。
……
哈利路亚!阿门。
我今罪赦蒙恩。
哈利路亚!阿门。
感谢我主怜悯。
哈利路亚!阿门。
荣耀归给父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