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吟躲在门缝里看着,她完全糊涂了,三妈同秦瑶特别好,秦瑶每次上班,三妈都热情迎送。秦瑶每次回来,看见三妈不在主楼,就会去她小院,两个人赏花识字,快乐得不行,今天秦瑶怎么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注意到,秦瑶自始自终都没有叫她三妈。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两个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隔阂!
秦雪吟一脸疑惑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宁怡回到自己的住处,手棒着这束玫瑰花,迟迟不肯放下。
她在做舞女时,收到过无数的鲜花,没有那一束,能让她兴奋不已,视如珍宝,彻夜难眠!除了手中这束玫瑰花,这束花给她太多的美好畅想!
她低头羞羞的一笑,倒在床上,侧着身子,望着枕边这束花,她喃喃道,“钟文洗,我们是真的相爱了么?”眼微闭着,嘴角露出甜甜,羞涩的笑容。
钟文洗今天轻轻的吻了她的面颊,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懵了,她似乎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她全身颤抖着,她幸福得想哭,这就是爱情吗?原来这么美,这么令人沉醉。
一股激动,一缕情绪,漫涎至全身,她想那个白净的,文雅的,略带点稚气的钟文洗。
今晚秦瑶的声音和表情都怪怪,难道知道她与钟文洗,不可能!她确定她与钟文洗的事没有任何人知道。
终有一天,他会向她求婚的,终有一天,他会带她见父母的,那怎么办啊!
一想到这,宁怡幸福的笑了,如果真的有哪一天,她就与他私奔,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两个人结婚生子,过着相安无事的幸福人生。
那一夜,她与那束玫瑰花共眠。
第二天,天蒙蒙亮,秦瑶被闹铃声惊醒,昨晚睡得太迟,头昏沉沉的,脑中无意识的闪过一念头,今天要接机!
我的天噜!秦瑶伸手拿起桌头柜上的小闹钟看一下,还早,不过还是早点起床比较好,她滑溜起床,如泥湫一般顺滑似的。
洗浴,换衣,用电梳梳出卷发,化妆,一连串的动作,快捷,娴熟。她快速的弄好自己后,拿起黑黄相间的小拎包,下楼了!
她脸色有点冷淡,目光扫视了一下,宁怡穿着对襟浅蓝学生裙,梳了两条辨子,一副高贵的女学生的样子,她的桌边上还放着几本书,她化了很淡的妆容。
宁怡闻声,仰头,看到秦瑶很严肃的一步步走下台阶,她感受到秦瑶目光的冷峻,她笑眯眯的说,“二小姐,你早!”
“你早!”秦瑶看了一眼三姨太,也没有叫她三妈了,秦瑶坐下,一声不吭地喝着稀粥,她脸无表情,一般的早上,大家都有说有笑的,今天,秦瑶格外沉默不语。
“上海华文电台,现在播报整点新闻,美国旗平洋行的世界一流的翻译官瓦妮莎今天下午四点回到上海。瓦妮莎是意大利人,会六国语言,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翻译专家,因公去埃及,却因涉嫌窃取埃及文物史料的活动,曾遭到当政府逮捕,引起各国关注,瓦妮莎被埃及禁闭二天后,随即释放,并宣布无罪。”
“我的天啊,二小姐,你在洋行可千万不要出国啊,特别到哪些落后的国家,会六国语言的她差点冤屈了。”宁怡用刀叉将一块五分熟的牛肉放进嘴里,她带有点讨好的神色同秦瑶说话。
秦瑶连哼一声也没有,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她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愤怒的情绪,她真的想,上前掌她一个巴掌。
“怎么了,二小姐,你的心情很差吗?”宁怡望着秦瑶问道。
“没有,谢谢关心!”秦瑶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声色不露的,将这件丑闻阻止,并压下去。
“你今天去洋行吗?”宁怡又问,她的眼光有丝探询,她明显感觉秦瑶心情差透了。
“不去,直接去机场,要给瓦妮莎小姐,一个特别盛大的惊喜。所以我直接去机场。”秦瑶压抑着自己对宁怡的愤恨,表面又得装得若无其事。
秦瑶对着宁怡露出好看的微笑,上下八个牙齿随着唇形的变动,露出最美的样子,只是少了以往微笑的自然感与亲切感。
“噢,我知道了,是洋行最漂亮,最性感,最有前途的翻译官回来了,所以你失落了,你不再被洋行的洋毛子宠爱着了,所以你嫉妒得睡不着,但是你又毫无办法,只好入夜难眠,绞尽脑汁,想在接机的时候,让瓦妮莎出丑!”
秦雪吟从楼梯上下去,抱着波斯猫,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
她得意的狂笑了两下,终于有人替她出气了,她好痛快!
如果以前,秦瑶会毫不客气的回一句,可是今天,她不想回一句话,毕竟她曾经伤害过大小姐,相比宁怡的行为而言,秦雪吟只是单纯追求一个人的幸福和梦想,而宁怡则不一样,她的追求有着卑劣与无耻,给整个秦氏家族蒙羞。
秦瑶起身,望了一眼,只见秦雪吟身穿一件镂空的紧身裙子,曼妙多姿,冷艳可人,散发着一丝冷傲的味道。
“大小姐,还是吃早餐吧,不然快凉了。”秦瑶根本不接她的话,拿起包,大踏步的朝大门走去。
“什么东西,还这么傲,得瑟什么,家里耀舞扬威,这下好了,被意大利女郎回来的风声就吓得垂头丧气,打了焉的茄子似的,什么出息!”
秦雪吟的声音在秦瑶身后响起,秦瑶没有理会大小姐的嘲弄,她大步走在庭院内,朝大门等候她的车走去。
来到飞机场,她直奔机场的高管办公室,同他们协商了一下,就举行欢迎仪式的事,双方达成共识,她与几位高管可以进入机场停坪处接,其它的职员新闻记者,学生还有各界代表到机场候机大厅举行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
秦瑶不停打着电话,报纸,电台,新闻早报等媒体陆续到位,安全,保卫,车辆全部到位。舞蹈队,献花的小男童小女童,还有数十幅横幅已在机场处拉起,有五十个学生被请来放着气球。
“是哪国要人将抵达上海吗?”
“听说是一位翻译官要回来,是下午的班机,现在才是上午十点,接机仪式全面展开,我都怀疑会不会有坦克来。”有人调笑道。
“不会是翻译官,翻译官再牛也只是一个职员,绝不会这样兴师动众的。”另一个先生肯定的回着。
“我的天,该不会弄错了,会不会是哪一位元首夫人要来?”
“你看那女的,一直冷冷的板着脸,不时向四周张望,一看就是潜伏的特工!”
远处有几个乘客议论着,一个人伸手指向秦瑶说着。
江秋怀顺着几个他不认识的人,朝秦瑶望了一望,果然,她周身散发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艳气质,虽然她只着一套青蓝黑灰的格子西裙,站在那里,给人一种不凡的气场,一种霸道的,令人生畏的气息,令人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潜伏的特工。
本是上海早报的一个年轻女记者来报道瓦妮莎归来的,说白了,也是他们早报给美国洋行捧捧场,一个翻译官从埃及回来,何以如此兴师动众?当初,江秋怀就觉得美国人想在公共租界内,搞点小明堂,引起关注。
可是看到那位熟悉的小姐,他改变了看法,觉得归来的人,必定不一般。
记得那晚一位美丽的小姐与她,在惠罗公司购衣时,还曾问他借过一笔数目不少的钱,他留了电话给那个小姐,可惜,他一直没有接到电话,他以为是骗子。没有想到,这位秦小姐是一个身份不凡的人,根本不是差钱的人,看来是忘记了。
“秦小姐,你好!”江秋怀脖子挂着仙乐牌120相机。
“您好,你是上海早报的?”秦瑶大方伸出手,与江秋怀紧紧握在一起,“感谢您前来参加美国旗平洋行举行的盛大的接机仪式。”
“第一眼,就觉得秦小姐的气质不凡,没有想到你会在这里?”江秋怀盯着她的身旁,不时瞄一眼,他总觉得她会配戴手枪的。
“你认识我?”秦瑶轻轻问了一下,因为她确实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
江秋怀笑了笑,没有吱声,哪晚她购衣没有钱,还是她的朋友问陌生的他借了一千元,好可惜,他以为金钱救美,不料,别人根本就没放在心头,还忘得一干而净。
“上海滩的小姐名缓,没有我不熟识的,秦小姐是上海滩新潮女性代表,我们做新闻的,怎么可能不熟知?”
江秋怀笑了笑,心里还是挺失落的,借了一千钱,别人竟然完全不认识了她。
秦瑶从来不借钱购衣,那晚她把所有的钱捐给了章念如了,夏小甜又担心她在法国晚宴上,因为一套衣服,而败在别的女人之下,她只好厚着脸,借钱,不想,把江秋怀的号码弄丢了,也为后来秦瑶处于风口浪尖时,又埋下很尴尬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