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好,一个月快要过去了,一个月表现可是极好,她是不是可以回到外事翻译部上班了,可以回到那个与上流社会打交道的群体,而不是在这里坐着冷板凳,有着度日若年的感觉。
“告诉你一个内部消息啊,你可不能对外泄露啊。”正觉得无聊,张主任走了进来,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他随手反扣了门。
“那位新来的翻译官叫温小清,与瓦妮莎在参加一次外事活动中,被日本人引诱,当上了日本人的间谍,据说上海一个工人联合会要召开秘密会议,举行罢日本人的工,就是她传递了消息,据说被爱国人士打得是头破血流。”
“这个温小姐也太不爱国了,你瞎掺和着什么呀,一个翻译官。”
咣当!秦瑶拿着青瓷勺子掉落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怎么会,怎么会?”秦瑶不停地叨唠道。
秦瑶放下咖啡碟,转身走到办公门口,解开反扣,拉开门,大步地走向电梯,她要到总裁办公室问个清楚。
到了九楼,一走出电梯,是厚厚的波斯地毯,踏在上面,就如踩在云端上面一样,柔软,整个走道都有着英伦风格的灯,全红木的定制的门,整个层面奢华高贵,四楼只是简单的陈设,仅仅从陈设看,秦瑶就有被打入冷宫,被人冷落,贬低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自到了四楼上班后,来到总裁办公室。
推门而入,总裁斯蒂芬正在接听电话。
“好的,我知道,好的,请放心。”总裁斯蒂芬放下电话,用一种特别犀利的眼光望着她,从他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不悦的表情,她内心咯咚一下,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有事么?”斯蒂芬见到秦瑶没有觉得一点意外,而是一如既往的样子,冷冷地问道。
还没有等秦瑶回答,斯蒂芬又问,“你知道刚刚是谁打来的电话?”
“温小姐?”秦瑶疑惑地一问。
“是日本商务全权代表,驻华商务董事局主席顾西城打来电话,他询部你的近日情况,他的枪伤也在康复之中。”斯蒂芬说的事,正是秦瑶日夜担心的事,可是毕竟他的未婚妻是瓦妮莎而不是她,她不便主动过问。
“好像这应该是瓦妮莎最关心的事,我想知道温小姐怎么样了?”秦瑶再次提到温小清。
“她随瓦妮莎参加几次外事活动时,抵挡不住诱惑,倒卖日本与中国两国的情报,已被我们开除了,一切行为皆是她个人的行为。”斯蒂芬冷如冰霜地说着。
“可是她受伤了啊!”秦瑶诧异并担心地问道。
“她在中德医院,如果你想去看她也可以,只是不要把自己拖了进去。”斯蒂芬说这句话还是有点语重心长的感觉。
一个拖字必定有无奈之举,秦瑶的眼泪突然一涌,在眼眶里打着转。
秦瑶赶到中德医院,经过层层盘问,她还拿出相当数目的小费,才可以见到温小清。
推开门,病房冷冷清清的,病床上躺着一个满头绑带的人,让你根本看不清她的面目。
“温小姐!”秦瑶动情地一叫,她无法把第一次见到的温柔甜甜的温小清与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联系在一起。
“温小姐,是你吗?”秦瑶一瞬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头缠满了绑带,露出一双黑白分明,且单纯通透的双眼,满含着泪水,默默无声的望着秦瑶,眼泪滑然而下。
秦瑶赶紧从手拎包里拿着手帕,替她擦了擦。
“你怎么做这种傻事,从事两个国家的情报贩卖,这些事,都不是我们单纯的翻译官所做的,你真傻!”
秦瑶弯下腰,蹲在她的床身,轻和地斥责。
“我没有!是瓦妮莎前几个月就设计好的,搜集了好多的假证据,幸好,你不在外事翻译部。”温小清拼尽力气说着。
如电击一般,秦瑶刹然惊醒,是不是斯蒂芬早就知道瓦妮莎的行为,要将她一手推入火坑里,所以斯蒂芬借机将她调入文办部,让她脱离早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是的,一定是的,斯蒂芬深藏不露的解救了她,可是却让无辜的温小清陷入万劫不复的灾难之中。
秦瑶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清纯可爱,有着圆圆脸的温小清受苦了!
她想如果她在翻译部,也许情况不会那么糟糕。温小清毕竟刚上班才一个月,难免对瓦妮莎唯命是从。
秦瑶从包里拿出一笔钱,放在她的枕头下,“你以后会用得着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打我家里的电话的。”
温小清摇了摇头,示意她拿回钱,她在这里确实用不着。
“你家人知道了吗?”
“不要告诉他们。我在父母眼里,在弟妹眼里,我是最优秀的,我不想这个狼狈的样子,让他们知道,求求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他们知道,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我出差了。”温小清的声音轻微弱,秦瑶嗅近她的身边,才可以听得见。
秦瑶想这种事,是谁能瞒得住的吗?
“那你晚上不是没有人照顾你的吗?”秦瑶又关心地问了一句。
温小清望着天花板,许久,才慢慢的问道,“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看我?”
秦瑶被温小清这句话也弄愣住了,是的,自己与她并未共事一天,只是在总裁办公室里见到了她,她进入外事翻译部,而自己就进入了文办部,就这样擦肩而过,似乎温小清并不值得被秦瑶这样关心,这样爱护。
“实质你才是双重间谍,而我只是替你背了黑祸而已,即便这样我也认命了,那天,你向总裁要求进入文办部,而我刚好就进入翻译部,一切巧合,都被你拿捏得那么准,你又假惺惺的来看我,来洗涤你内心的罪,你说我说的对不对?”温小清吃力的说着,此刻的有气无力的话,却说得咬牙切齿。
秦瑶一时惊呆了,是的,好像自己所做的,就是为自己赎罪似的。
“温小姐,你相信,我没有做任何不利于我们国家的事,我没有,我只是上班,只是拿一份薪水,不想掺和太多的与我无关的事。”
“我也是,可是我却身陷被人误解的罪恶之中了,纵有千百张嘴也无法说清了。”温小清说话夹着咽呜的哭泣声,令秦瑶仍不住落下泪。
为什么是温小清,瓦妮莎对这样一个可爱的新人,你忍心下得了手?为什么不让我来承受这一切,起码我比她刚强,比她老道些!
“温小姐,我今天会派一个女佣过来陪你的,我之所以来,就是想来看看你,没有其它的任何因素。”秦瑶想想还是为自己解释着。
温小姐闭上眼没有回答她的话。
这时有医护人员过来。
“医生,这位温小姐的伤情怎么样?谁会为这起事件负责?”
“她只是受了外伤,是一名无身份的人送过来,据说当时她头破血流的倒在街头的,不过她的外伤也是蛮重的,从头到脚都淤血。救死扶伤是我的责职,对其它的事情,我不过问的,恕不能回答。”医生的回答,令秦瑶心里很不是滋味。
秦瑶一直坐着陪着温小清,静静地看着那水瓶的药水一点点地从输液管里流入她的身体里。
病房出奇地安静,那种静得有令人发怵的感觉,如果不是为了陪着温小清,她是断然坐不住的。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秦瑶迷迷糊糊的眯着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把秦瑶从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惊醒了。
她睁开眼,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有点模糊,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秦瑶脑门心轰地一声。一群戎装的军人,佩戴着枪刀走了进来,干嘛,这可是医院,不是战场,不是审讯室,有必要这样吗?
眼前站着六个着一身日本宪兵队服的日本兵,他们戴着白色的袖章,为首还披着一件披风,佩戴着九四制的自动手枪,身后一位宪兵还戴着一把西洋式军刀,一副杀气凌凌的气势。
秦瑶被眼前吓得一身冷汗,她看了一下温小清,她黑白通透的双眼,闪着惊骇与无助。
“温小清小姐,你果然历害,我们日本三个弹药库爆炸了,是你出卖给国民党的。”清脆的皮鞋在地面上发出如刀光剑影般的声音,令人不由地害怕,秦瑶伸手将温小清的被子按了按,示意她不要害怕。
“我没有,我没有。”声音发出颤抖的音质。
“温小姐她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才上班二个月还不到,她还没有认识那么多机要人员的。”秦瑶为温小清解释着。
“每一个人做事,脸上会写字吗?你是什么人?”日本宪兵的一个副队长恶恶的问道。
“我是她的同事。”秦瑶内心害怕,但是面子上,她还是保持着镇静。
“带回去,一并审问。”
秦瑶任凭怎么解释,那一帮人连拉带推的将秦瑶推进了日本人的警军。
温小清也被带走了。
完了!
秦瑶想起斯蒂芬的忠告,不要把自己拖了进去。可是自己好像只是来看望温小清,是一种人之常情,却不想身陷日本人的大牢,估计这次她自己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