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林小烟伸出手,拉了拉秦瑶。
林小烟驾着车,载着秦瑶去医院,一路上,秦瑶一直流眼泪。
她知道,哥哥这回铁定地完了。
哥哥这回完了,嗲地和妈咪怎么办?这好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多么幸福快乐,因为哥哥,这个家渐渐地蒙上一层阴影。
“你恨我吗?”林小烟轻声问道。
“恨没有用!就像哥哥所说的,我们两两不相欠了。”
“不,不可以,我还是爱他!我还是想嫁给他。”车子响起刺耳的急刹声。
林小烟趴在方向盘上,失声地痛哭。
“你给自己没有一点余点,你觉得有可能吗?”秦瑶恨恨地责问着。
“他真的不爱我!”
“林小姐,我们还是走吧,我嗲地还在医院,妈咪还在等我的消息。”
“你是告诉他们真相还是想隐瞒他们?”
林小烟发动了汽车。
“真相,我无法说出来,我的心都如刀割,况且他们……”话还没有说完,眼泪止也止不住,她拿出手帕,擦着眼泪,只是那手帕已被眼泪浸得湿透了,似乎都能挤出水来。
林小烟把秦瑶送到医院门口,足足在医院门口徘徊了近半个小时,觉得自己无脸见秦伯父秦伯母。
那一刻,她好恨自己,恨自己是如此的卑鄙,正如秦小姐反驳她那样,单凭一个男人喊着相依为命的妹妹的名字,就胡思乱想,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她一向胆小怕事,一向很温顺,这次她这样做,自己都觉得没有良心与道德,把自己最最爱的人推向绝尽,原以为只是利用日本人来吓唬他一下,没有想到日本人趁机和她谈起条件,一改往日礼貌有度的样子。
她抬头望了望那扇窗,正好,秦瑶也探出头来,对她望了望。
林小烟惭愧难当地加大油门,一边开着车,一边默默地流着泪。
如果秦启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一辈子为他守寡!林小烟抹去脸庞的泪水,加大了马力,街上行人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和车子急速声,吓得纷纷躲闪到一旁。
秦瑶收回了视线,再次走下台阶,她不能总是向嗲地撒谎,她真的要哥哥回来。
走到医院门口,她长吁了一口气。
招了一辆车,直奔日本驻上海警备区的司令部而去。
戒备森严,司令部远远的雕堡上,有前后左右四架机枪,随时射向走向司令部的人,不论男女老幼,还是老人小孩。
大院内,十几个日本兵端着枪,不停地来回走动,日本人的车子来来去去,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也给顾西城打了电话,顾西城回话说,“这个狐狸真的狡猾,电话不接,也难以找到他。”
他是有意回避着顾先生的说情,索性避而不见。
秦瑶通过外交部的工作人员,联系上谷田一郎,他愿意在司令部等他,时间只有十分钟,他还有重要的会议要开。
可是司令部的门是怎么进去呢?
这时几部日本车呼啸而是来,夹着满天的灰尘,路人行人纷纷避远,免得给自己添麻烦。
刺耳的,紧急的刹车声,急促地响起。
“上车吧!”前排的一个日本军官向他招手。
秦瑶愣了一下,这个军官她根本不认识。
“上车吧。”声音再次强势地命令着。
一位士兵替她拉开后车门,秦瑶看到车内的人,又是喜又是惊,又夹着一种莫名的担忧。
谷田一郎正坐在车后面,八字胡下,一张嘴轻浮地一笑。
整个人就像悬浮地停顿了一下,秦瑶跨进了后座。
“你看那个中国小姐上了日本军官的车。”
“又是一个卖国贼!”
“定是烟花女子!”
跨进车门的那一刻,她听见几个人的上海话。
在别人的眼里,她必定不是好货色。
可是自己的事情,无需向外人解释。
坐在谷田一郎身边,似乎感觉到他的阴冷与可怕,秦瑶除了一声问候,再无它话了。
通过检查,秦瑶走进了谷田一郎的办公室。
“这是你的,正好你拿回去!”谷田一郎的声音是冷峻的。
秦瑶一细看,竟是自己那天晚上,在巷子遭到不明身份袭击时,自己下车,逃跑时,跳下的一双鞋。
“我的人只是请你来喝一杯茶,没有想到,他死了,巷子里只留下这双高贵的鞋。”
一时,秦瑶无语。
“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自己还没有为哥哥求情,却陷入他的套算里了。
“我那是正当防卫,他用粗鲁的方式威胁我,只会这样的下场,当时,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为了自保,我不得不。”
“你确定没有人帮你?”
秦瑶抬眼看了端坐着,身板挺直,双手用力撑着桌沿,一动也不动的谷田一郎,那小小的眯眼,携着一丝笑意,似将她看透似的。
“没有!那天,我参加晚宴,我知道我会很晚回家的,所以我带了手枪。”
她不想拖累顾西城,不如一个人揽下来。
“那你说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他可是死有余辜啊!
秦瑶想想目前可以解决的唯有钱财。
她打开手递包,递上一张支票,面额是二十万元。
“这算是我的小心意,赔偿因这次正当防卫,而给你们带来的军务损失。”秦瑶双手恭敬的递了过去。
面无表情的谷田一郎,仍是一动不动,可眼神有了丝不容觉察的笑意,毕竟秦小姐做事痛快。
“你说你有什么事情吧?”直截了当,谷田一朗声音依旧威严,阴冷,一般般的人会被他的语调都吓得语无伦次。
“谷田司令,我哥哥他被关进了7421号监狱,我想司令您能不能高抬贵手,念在我哥哥是初犯,给他一次机会,我嗲地也住院了,我想,他定会不胜感谢!”
意外的,谷田一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如鹰一般的眼睛,盯住他,发出阴冷的骇人的目光。
空气凝固地安静,安静得令人发怵。谷田一郎端座,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袭击者的眼神,藐视着秦瑶。
“谷田司令,我哥哥他?”
“哈哈哈……你认为我有权释放他?然后,你就来找我?”一股嘲笑声。
秦瑶也管不了许多,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曾带领不明真相的群众,烧毁我们在皖南的工厂,领导哪些愚民举行抗日游行,后又立足上海,宣传反日思想,这也足够了吧,居然准备策划谋杀我们军政要人,这里的每一条,他都是死罪。”
“啊!”秦瑶双眼闪着惊恐。
“我们早已获悉他的住址,只是想一网打尽。既然他的未婚妻都见不得他如此放荡,不如捉贼先捉王了。你们中国人自己都不团结,也怨不得我们日本人。”
谷田一郎的每一句都是带毒的刀,刺得心一阵阵的狡痛。
秦瑶想哥哥可不能这样就完,他还是那么地年轻,他还没有结婚。
“林小姐也在找我,可是在我们还没有与林司令的合作达成协议之前,我没有权作出任何决定。”
就像一赌墙,将所有的去路,都赌得死死的。
谷田一郎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哥哥他?一想到这,秦瑶有着断肠之痛,他可是自己最亲的人,相依相偎了十五年。
她恨不得立刻跑到一个很空旷的地方,对着天空,喊叫一声,发泄心中无以伦比的痛苦。
可是,现在她面前的那个谷田一郎,觉得唯一的机会,就是他的决定了。
“能不能有其它的办法?如果用金钱来交换的话,我愿意,我会同嗲地说明情况的。”秦瑶说完,换来的依然是谷田一郎的冷笑。
“钱不是万能的!”
这句话,就像谷田一郎掌了她一巴掌,可是她不这样说,她又能说什么?她又能怎么样?
“但是我可以减轻他的罪行,关上几天,找个替死鬼,向军部交待,这个我到可以做到的。”
“你这么说,我哥哥他可以出来了?”秦瑶激动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她刚站起来,谷田一郎挥着手示意她坐下。
“那要看我们的交情如何?”
“我们的交情?”秦瑶跟着喃喃一句。
“我在中国找一位太太,我反复考虑,你就是我最适合的人选,我是日本司令,你留过洋,会多国语言,上海滩富商后代,年轻漂亮,又温柔大方,再加上,你将去外交部工作,你的每一样都与我十分匹配!”
谷田一郎的话令秦瑶大惊失色。曾经在酒桌上,就目睹过他与宁怡还有其它的女子借酒寻乐的画面。
秦瑶想像过无数次未来伴侣的样子和第一次相识的场景,但从来就没有想过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男人,明明比自己大近二十来岁。
谷田一郎的声音一下子从高峰跌入低谷似,那种突如变化的语调,令秦瑶大惊失色。
这个宽大豪华的办公套间,只有他与她!
他这时走到电唱机旁,放出上海女名星唱的靡靡之音。
他又走到酒柜,递来一杯红酒。
秦瑶接过红酒的手,微微颤抖,她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如果发生什么的话,她宁死不屈。
“别怕,只是喝一杯酒而已,你以后要习惯与我在一起,为了你的哥哥。”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