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启明下了车,疯了似的往三楼跑了上去,站在走道上,气喘吁吁。
与二小姐在一起,心,狂跳不停,爱上的感觉真好。
自从知道二小姐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后,他四目凝望着她,全身就有一种颤栗的幸福感,一种无以伦比的愉悦,慢慢贯穿全身细胞与血液。
那一刻,忘记世间一切烦恼,忘记所有的身心负累,只有享受二小姐带来的颤栗的快感。
他喜欢与她在一起,喜欢看她,可是四目凝望的那一瞬间,不由地低下头,因为太怕碰触到她的眼,怕自己会掉进那柔美的黑色眸子里,永不醒来。
喜欢听她的声音,如同听世界上最美妙的乐曲。
喜欢听她掩嘴一笑发出的清脆声。
可是所有的喜欢,他都得隐藏着,他害怕让她知道,又希望她早点知道,自己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感。
喜悦,矛盾,折磨,痛苦,思念,幸福无时无刻不让他痛苦并幸福着。
他完了,爱上她,无可救药。
他想表白,却不能表白,他不想让二小姐知道自己悲苦的身世。
等狂烈的心跳,完全停下来的时候,他才掂手掂脚走进嗲地的病房。
他睡着陪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你有什么打算?”安静的病房里,秦渚文突然问了一句。
“嗲地,你醒了?要不要喝点什么?”秦启明一滑溜地爬了起来。
“我刚喝了,自己能动是好事。”秦渚文起了身。
“嗲地,如果有一天,二小姐知道自己的身世后,会不会对我很排斥?”
“嗯,你是她心中永远的哥哥,她怎么会排斥?”
父子俩谈起心来。
“嗲地,如果我向她求婚,她会不会同意?”深埋在心底里的心事,还是隐藏不住。
“一半的风险,你能接受了吗?”
父亲的反问,令他一愣。
“这突如其来的身世秘密,会令很她痛苦,兴许会接受你的求婚,这正是你所期望的。还有一种,她不接受,也就罢,还从此与你老死不相往来,因为她接受不了你不是她亲哥哥这个事实。”
啊!秦启明没有想到这种可能,他不能,他不能失去二小姐这个妹妹,老死不相往来,那怎么行?
“其实,二小姐在洋行上班,我还担心她,怕她嫁给外国人,还好,她总算到外交部上班了,等找一个好一点人家,嫁了吧。这对于你与她之间的关系,才是最好的结果。”
嗲地的那句嫁了吧,就像一把利剑,重重刺在他的胸口,他想哭,却哭不出来,心难受得要命。
“你呢,现在是一往情深,可是当真的撕破这层面纱,大家都受伤,包括已同意退婚的林家。秦氏的家业交给你,你怎么打理都行,不管怎么着,你都是秦渚文的儿子,你照样都是上海滩最引人注目的少爷,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秦启明一言不发,他的心好痛,好痛,似乎接受不了,二小姐的恋爱与结婚。
可是自己的要求,嗲地是拒绝的。
“启明,你要知道,人生不如十有八九,你只有体会到失意,你才会体会得到,拥有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幸福的关系,不只是婚姻关系,兄妹关系才也是最亲昵,最幸福的关系。”
“可是一想到,二小姐身边会有一个先生陪伴着,心里总会有不舒服地方。”秦启明声音明显有着忧郁伤感之调。
“启明,嗲地今个儿,就向你敞开心怀,嗲地十五岁时候,就喜欢一位千金小姐,也发誓要娶她,那时,我们都各自有各自的娃娃亲,她回家不吃不喝,闹得天翻地覆,她父亲不得不退掉自小定的娃娃亲。而我呢,不敢违背父母定下的婚姻,在十六岁那年与你妈咪举行了婚礼,我婚后第二年,我向她提出纳为她二房,她父母都答应了,可她誓死不从。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机会,同我在一起了,却不愿意呢?”
秦渚文慢悠悠地说,完全沉浸在过去岁月里,语调略略有些许伤感,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后来,那位小姐呢?”秦启明好奇地一问。
“你不知道那时,我们玩得多开心啊,至今,她仍未出嫁,我资助的钱财,她都分文不少地退了回来,她是恨我啊,恨了一辈子。如果当初我不说娶她,兴许我们现在还是表兄妹,非常要好的表兄妹。”
“我说的是表姨?”秦启明大吃一惊,难忙这么多年来,他们家从来都不曾与表姨家来往,原来,有这样一个故事。
一辈子,都不往来?好可怕的关系。
“启明,你敢这样赌下你的人生吗,兴许,你说了,二小姐永远不会与你来往?你能接受得了这样的结果吗?”
“可是假如,她答应了呢?”秦启明紧追一句。
“依我所见,二小姐根本不可能答应与你在一起的。”
“为什么?”
“你在她心目中,是永远的亲哥哥,还有她是一个理性的人,她会权衡利弊的,她会做出自己的决定的。”
秦启明一听,恼懊地低下头,嗲地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那一夜,他彻夜未眠,再次决定,将秘密隐藏起来。
第二天一早,医生查看一下秦老爷的身体后,觉得老爷子身体已没大碍,可以出院了。
秦瑶得知嗲地今天一早会出院,就订了几束鲜花,将嗲地的书房重新整理了一下,又放了几盆新的文竹。
“大小姐,你今儿,能不能早点起床,嗲地一会儿就要回家了。”秦瑶又去敲爱睡懒觉大小姐的门。
将嗲地的茶泡好,只等着嗲地回来。
正忙好,就听见管家和几个佣人,毕恭毕敬叫着老爷,您回来了的声音。
秦瑶飞快地跑下楼。
“嗲地,祝您康复!”秦瑶递上一束鲜花给嗲地,拥抱了一下嗲地。
“哥哥,辛苦了。”秦瑶也递上一束鲜花。
她递上鲜花后,伸出双臂想给哥哥一个拥抱时,秦启明巧妙地避过身子。
他好怕,她给他那种前所未有的颤栗感,他好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紧紧搂紧着她。
他只有回避!
“哥哥,你手指头怎么破了?”秦瑶一看到哥哥的手指头被什么划破,正流着血,不觉得伸手紧紧抓住他的手。
秦启明拼尽力气,挣脱秦瑶的手,双眼闪着惊恐地望着她,一副好害怕的样子。
那指尖与指尖的相碰,那温热与温热的传递,那轻柔与阳刚的激撞。
他承受不住。
“你干什么?”秦启明紧张的脸通红,满脸凶狠地喝斥着,手微微颤抖着。
“哥,你怎么了?”看到大少爷一脸的紧张,双眼闪着惊恐,秦瑶很无助地问了一句。
“二小姐,你长成大闺女,也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不要轻易碰我,哪怕我穿的外套,碰一下也不行。”秦启明紧张地说了一句。
秦瑶扑哧一笑,“哟,哥,你还真的大惊小怪。”
“所以有教养的小姐,就懂得分寸,不像有的小姐,就爱同男人打情骂俏,有本事,去外面搭去。”
楼梯旁,传来二小姐阴阳怪气的声音。
秦雪吟瞟了一眼,有点慌乱的大少爷,他的细微动作,她都揽入眼底,如果不是深爱,那会是什么?
秦瑶回头看了看,并没有接过话音,而帮着管家拿东西,又去厨房端骨头汤给嗲地喝。
“二小姐,这可是下人做的事,你为什么抢着做?无非是想讨好嗲地,是多么孝心,是不是?”
“大小姐,你一天到晚说话,都充满着火药味,啥时候消停了,你就快乐了!再说我做什么,是我的原则,与脓搭嘎了伐?”
秦瑶怒怼一句,端着骨头汤,小心地上了楼。
楼上妈咪正轻轻捶着嗲地的背,妈咪原本忧郁的表情,因为嗲地出院了,一下子烟消云散,喜笑颜开。
“我来喂吧。”妈咪接过汤,用勺子喂着。
“别,我可是康复的人了,别喂了。”秦渚文笑着接过汤,小心地喝着。
“嗲地,俞伯伯来电话了,要不要接一下?”秦启明到了书房问道。
“当然要接,就是躺在床上,也要接老朋友的电话。”秦渚文起身,到二楼过道间的电话架旁接电话。
时而大笑,时而应答,促促谈了五分钟,才挂掉电话。
“二小姐,刚刚是俞伯伯的电话,他问你是否现在去外交部报道,明天有一个外事翻译需要你参加。”秦渚文一脸的得意。
看来多休息几天的计划,又要打破了。
“嗲地,我马上去。”
秦雪吟一直冷冷地看着秦瑶穿上最时尚的洋裙,拿着手拿包,一脸神气地走出家门。
她看到哥哥一直站在二楼的窗口,默默地看着二小姐离开。
“去外交部,说好听点,是外交官,翻译官,说不好听一点,是高级交际花,整天在男人身边周旋,谁知道她会同时交上几个男朋友,看她得意样,又会有一段恋情要开始了。”
秦启明回望了一眼大小姐,恶恶地看了一眼。
“哥,正派的男人是不会娶交际花样的女人。”
啪!秦雪吟话音刚落下,就感到脸上一阵火辣,那清脆地响声,令她一颤。
“你打我?”秦雪吟手捂着脸,很害怕,又很伤害地叫着。
秦启明瞪了她一眼,转过身去了嗲地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