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平静下来时,已经过了许久。接下来,是轮到皇上评判胜负的时刻了。
皇上对于这胜负的评判也有些为难,论画工,凌涛显然更胜一筹,她的画技艺娴熟且传达出完整而又深刻的情感;而程钰钰的画工稚嫩,但她的一首题词却让她的作品增色不少,可以说完全或大部分将画技的粗糙掩盖了过去。因此她们两人的整体水平其实是不分上下的,若硬要选出一个胜者来,实在让皇帝很是为难。
而台下的众人也都彼此争论着:有的人认为此次比赛的内容是画作,所以应该按照画作水平的高低来评价才是;而有的人认为,题词是画作内容的一部分,同时也应该承认程钰钰这首词的精彩之处。这些人分成两派,为自己支持的人辩论着,还有一些中立的人夹在两派中间,左右为难。就一个评选才艺的比赛,被在场的人生生的表演出了生死之战的感觉。
看着吵吵嚷嚷的人群,皇帝发话了:“此次比赛,既然难分高下,那就认为两人打成平手了吧!”
大家看到皇上既然都发了话,结果虽然不是自己希望的那样,但也算公平,便纷纷响应附和。
“不过,我还想多说几句,”听到皇上继续说着话,众人都安静下来,静静聆听,“凌涛出身武将世家,也有幸见过边关景色,能画出这塞外之景,虽出人意外但也在预料之中;但程钰钰既未及笄,也从未踏出过京城一步,但能够有如此见识和抱负,是许多男儿都赶不上的!”
众人听到这话,才知道程钰钰竟然还没有及笄,等皇帝说完,便也激动的为程钰钰的才华和抱负鼓起掌来。
而台上的人,对于这结果也没有任何异议。凌涛看着身边稳重安静的程钰钰,再回想起她的作品,也不由自主的对她心生好奇,产生想要与程钰钰结交的想法。她看着程钰钰平静的样子和下台前对自己友善的微笑,决定此次月夕宫宴之后就向程钰钰下帖子,请她到凌府做客。
除了凌涛之外,还有一个人被程钰钰的魅力给打动了,那就是宁沐笙。他看着台上程钰钰悠闲自在的模样,看着她不争名夺利的恬淡、胸怀天下的壮志以及初遇时的古灵精怪,为她的这么多副面孔而好奇。
月夕宫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参与的宾客也都疲惫的坐着马车回到自己的府邸。不过直到结束,段墨轩的彩头也没有送出去。在程钰钰之后,仍有无数的姑娘小姐对段墨轩的物品趋之若鹜,在她们表演结束之后,都做出让人怜惜的模样向段墨轩求着彩头,但段墨轩都全部拒绝了,最后自己将彩头又拿了回去。看到他这般不解风情的模样,周围的皇子、公子还纷纷打趣他,说是不是金屋藏娇,所以要将这彩头拿回去。段墨轩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做解释。
除了彩头这件事之外,还有一件事情与程钰钰有关,或说与程芸祎有关。宴会结束后的第一天,所有关于她的舞蹈的评价就发生了逆转。不同于在场上众人对于程芸祎印度舞蹈的喝彩、欢呼,之后所有关于此舞的评价便只剩下了批评、讽刺和调笑而已。
卫道士们批评程芸祎不知检点,在大庭广众之下穿着暴露、举止不雅,跳些艳舞;也有人讽刺程芸祎无才无艺,只能靠这种下流舞蹈博取眼球,赢得关注;而一些不正经的人将程芸祎的舞蹈大肆宣扬,在私下想入非非。总之,仅仅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评论都倒向了程芸祎的反方,认为她这里那里都做的不对。
程芸祎听到流言,也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处。当时她一心想着超越程钰钰的舞艺,见找人偷来的那本书上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程芸祎便私下找来了异国的舞娘,向她学习印度舞蹈,争取在月夕宫宴上击败程钰钰,一舞成名。
但时间的仓促使她对于音乐、舞蹈等都没有考虑周全,除了将印度舞蹈动作与国内舞蹈相融合而做出的努力之外,她直接穿上了异国的服装,忘记了与当地相比,国内更加保守,是无法接受那暴露的舞蹈服装的。
不过,即使程芸祎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她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全部将错误归结在程钰钰身上,更加痛恨起她来。所有都是程钰钰一个人的错,而自己只是因为遭了她的道而已,这是许多自欺欺人者惯用的手法,她们将一切失误归结于别人,而将功劳完全归于自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抄写佛经,她想的更多的是如何报复程钰钰。
场景再次回到月夕宫宴结束的那个时候,段墨轩亲自将程钰钰送回了程府。当马车停在程府的大门时,程钰钰正要下车,却被段墨轩一把拉住了,“钰钰,等一下。”
程钰钰疑惑的转身,不知道段墨轩还要说些什么。“怎么了?”她转过身来。
“我有一个东西想给你。”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怀里摸索着。
听到他这话,再联想到月夕宫宴上的事情,程钰钰猜测他应该是要将那彩头给自己。
看着段墨轩拿出来的东西,果然如她所料,是他的彩头:一块有着蝶恋花图案的玉佩。段墨轩将那块玉佩递到程钰钰面前,神色有些紧张,像是在担心程钰钰不会手下似的。
看着忐忑的段墨轩,程钰钰将那玉佩爽快的拿了过来,捏在手上。
“谢了啊,那我回府了,你好生休息才是。”说完便利落的下了车,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大门。
段墨轩看着这匆匆结束的赠礼和告别,有些无奈。说好的临别相送、私下赠礼、感激涕零呢?按话本里面的情节,钰钰对于自己一直为她留着的彩头不是应该十分感动然后就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吗?
看着马车窗外空荡荡的程府大门,段墨轩决定再也不相信话本里的情节和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