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马车回到了程府，程芸祎也没有缓过神来。

等程母唤了她好多声，她才如同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般，将放空的视线和思绪收了回来。

“芸祎，走，我们先回房间吧！”

程母扯着她的袖子，将她牵下了马车。那小心翼翼的态度，像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

而程芸祎仿佛没有自己的意识，只知道跟着程母的步伐和言语行动。

直到程芸祎安静的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程母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芸祎，你看看娘，没事的，娘都会帮你的！”

看着她还是一副神游的表情，程母又接着说道：“至于段墨轩和程钰钰，你就当做不认识他们两个人，我们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好吗？”

其他的字句倒是不能引起程芸祎的注意，只有“段墨轩”和“程钰钰”这两个名字，将她拉回了现实。

“你说什么？重新开始？”从那一句话中，程芸祎显然只捕捉到了这几个字。

“娘，我不想服输，输给程钰钰那个女人！凭什么她就能得到公主的封号，有个王爷做丈夫，凭什么？只因为我不是嫡女吗？若我是嫡女，六皇子、段小王爷就都没有她们的份了！”

程母看着程芸祎那激动的表情，再听着她的话，心里像针扎一样疼痛。

“是娘对不起你，若是我没有早些知道这个真相，或是把它公之于众，你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说来说去，还是怪到了程母身上。

“芸祎，你没有输，你根本就不用和程钰钰比，你只要自己过得好就是了。”程母只能这样劝说。

“可在我看来，即使我过得再好，不如程钰钰，也是徒然啊！”说着说着，程芸祎竟流下眼泪来。

但她没有发现，仍继续说着。直到泪水流进了嘴里，尝到一股咸味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泪如雨下了。

程母走过去紧紧的抱住程芸祎，安慰着她：“日子还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你要坚强的活下去，比程钰钰活的更久、更好，才能看到她日后的不幸，不是吗？”

她只能用这样的话来骗程芸祎，骗自己。只有程芸祎活着、振作起来，变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似乎是被这些话说服了，程芸祎慢慢的镇定下来。

“娘，那你觉得，我能等到那一天吗？”她抬起头看着程母，是为了一个回答，也是在尽力说服自己。

“能的，我的芸祎。”

看着程芸祎充满期待的样子，程母也哽咽的说着：“能，一定可以的，娘陪你！”

程母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结束了，谁知道程芸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充满希望的看着她。

“娘，我不是才是你亲生的吗，那你去跟皇上说，让他撤销程钰钰公主的称号吧！没有了嫡女的身份，她就不会成为公主了！也不会嫁给段墨轩！说不定，我还有希望呢！”

其实程芸祎哪里不知道这时把真相暴露出来的危险，她知道得一清二楚。但随着程钰钰过得越来越好，她生活得越来越差，这种念头就在她心中滋长壮大起来。

到了这一刻，它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催促程芸祎让程母去公布，或是由她自己去。

“芸祎，你魔怔了吗？你明明知道，若是将这件事公之于众，等来你的虽然是嫡女头衔，但你爹的官位也会不复存在的。再说了，公主这个称号是因为程钰钰救驾，不是因为她是嫡女啊！”

看着苦口婆心的劝说自己的程母，因为现在内心的愤恨，程芸祎将她的意图完全扭曲了。

“不，我知道，你就是舍不得你程自衡夫人的头衔而已，你舍不得这荣华富贵。我跟你不一样！若能够将程钰钰拉下马，我什么都愿意去做的！”

听着她这一番话，程母当场愣住了。

“芸祎，我这都是为你好啊！你是我的女儿，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但你要知道，这件事不是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的！”

但程母不知道，无论如何，你怎么也不能说服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一个发疯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程芸祎听到这话竟笑了起来。

“你说你可以为我去死？我只是让你去向皇帝禀明真相，不是让你去死，这不是还要简单些吗？所以说，你说的一切都是骗我的。若是爱我，你就去揭露真相，或是帮我杀了程钰钰！选一个啊！”

就从这一个时候开始，程芸祎把母爱变成了一种考验，一种消耗感情的考验。

“芸祎，你……唉！芸祎你要知道，就算是我去揭露真相，程钰钰还是公主，段墨轩也还是会娶她。因为她救了皇上，而段墨轩爱她。即使没有这个头衔，他们也还是会喜欢她的。”

既然开解不了程芸祎，那就用残忍的现实叫醒她吧！程母无奈之下，只好使用这种办法。

“还有，”程母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再补充。

“我是杀不了程钰钰的，你也是。”

听到程母直白的近乎残忍的话语，程芸祎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让这些字句钻到自己的脑子里去。但那一个个字，还是从指缝中钻了进去。

“不可能，我不相信你说的这些话，你都是骗我的。”程芸祎捂着耳朵，说着这些话来欺骗自己，也试图欺骗别人。

“芸祎！”看着程芸祎执迷不悟的样子，程母有些痛心。

“我不想看到你了，你走！”

也许是因为程母亲自打破了她的幻想，还给她投下了一颗巨型炸弹，程芸祎终于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对程母喊叫到。

“你再好好冷静吧！”程母叹了一口气，离开了房间。

等程母离开房间后，程芸祎蜷缩在房间的角落，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为什么呢？我能够怎么办呢？”她先是陷入近乎癫狂的自言自语之中，之后又傻笑起来。那是因为她想象着程母很早就把自己和程钰钰的身份换了回来，而后自己的风光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