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的看着,陈世德心中便是想到,不管怎样,等回去,定要好好叮嘱姜欣兰将那些东西从那一处地方收回来,否则心中总觉得不安。
“爹,我们回去吧。”陈祖英见自家车夫也是将马车迁到了跟前,便是拍了拍自己身上半湿的衣衫,面上满是不悦,刚才那几人犀利的眼神时不时的落在自己父子二人身上,虽然陈世德并未说什么,但是陈祖英就是觉得心中不爽,此刻雨停了,自然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先回茶庄。”
“爹,是还有事吗?”
“自然!”
“可是爹,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去孟家?”
“你提亲的事此刻不急,那孟家也不一定就能过上好日子。”
“可是孟惜她……”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
……
泥泞的草亭子外面留下了稀稀拉拉的脚印,或是人的,或是马的,更有着两道车轱辘滚过的痕迹,那鲜嫩的草芽像是刚喝饱了雨水,格外的翠绿,而那草芽旁开的不知名的小花,却在这疾风骤雨中凌乱不堪,鹅黄色的花瓣早已经不知道去向。
在这两拨人离开没多久以后,从那树林的一条路上便是传来了轻微的马蹄声和车轱辘滚过的声音,细细碎碎的越来越近。
“大少夫人,我们离那城门还有一会儿,要不要歇歇?”赶车的李易竹看的前面一个草亭子,头也不回的问道。
马车内,墨心云看看已经睡熟的两个孩子,便是无奈的笑笑,看了一眼李婶和杜鹃,见她们眼中都表露出不用的意思,便是轻声的说道:“易竹,直接回去吧,不歇了。”
听的墨心云的话,李易竹便是勒了勒马儿的缰绳往苏城的方向过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陈家?”李婶压低了声音看向墨心云,自从隐约猜到了墨心云的打算,李婶的心便是一跳一跳的,只可惜自己已经年过半百,手脚也没有以前利索,如若不然,还可以去帮上一帮。
什么时候去陈家?墨心云心中一愣,若是刚才没看到陈世德,可能自己还要想想法子,可是看见了,就拣日不如撞日,明日便去,免得夜长梦多,万一他回去以后做了手脚,让自己扑了个空,那就麻烦了。
想到此,墨心云便是对着李婶说道:“明日一早,明日一早我就带着齐思云过去。清儿不去。”
“大少夫人,带我一起去。”杜鹃在一旁听的,心中也是有些担忧,但是依旧按捺住这种心慌,说道。
隔日清晨,天刚亮。
墨心云便是带着杜鹃和齐思云一起,让李易竹赶了车往陈家去。
“李奶奶,为什么我娘不带我去?”站在院子外,齐清不满的看向远走马车,嘴里嘟囔着说道。
李婶紧了紧握着齐清小手的手,看着同样的马车行走的方向,心中也是格外的忐忑,但是却只能和齐清解释道:“我的小少爷,你还要去学堂的,难道你想让先生再打你手心吗?”
“哼……”见李婶提起打手心这个事,齐清一张小脸便是气的鼓鼓的,不过是自己熬不住那么长时间的课,所以在课上打了个盹,而且先生教的那些,自己早已经就学会了,这么一件小事而已,最后却弄的连墨心云也知道了,关键是墨心云还说先生说得对,读书读书,不是学会了就可以,还要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见齐清这副生气的模样,李婶也是觉得好笑,当下便是催促着齐清,将他往学堂送。
今日怕墨心云几人是要住在陈家了,如若不然光是一个夜里,怎能找到要的东西,李婶一边想着,一边关好屋子大门,便是带着齐清出了门。
下了车,墨心云看着那门匾上的陈字,眸子竟生生的有些湿润,不记得是多久以前,自己便是被这姜欣兰命人从后门拖了出去,扔在了外面。只是自己命大,被墨家二老捡了回去。
原本墨心云以为,这么六七年过去了,自己的心中早已经没有了感觉,可是如今光是站在这里,那内心深处的记忆却仿佛和那哗啦啦的小溪一般,一点点,一点点的从那心房之处流出,让自己的身心毫无准备。
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深褐色的大门,墨心云脚下和生了根一般,迈不出半步,墨心云苦笑一声,无奈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藏在袖间的手,紧紧的握着帕子,试图想要攥破一般。
“易竹,去敲门。”闭着眼睛,墨心云沙哑着声音吩咐道。
“还不快去。”一旁的杜鹃抱着齐思云,见李易竹还在发愣,便是踢了踢李易竹的脚,李易竹这才反应过来,傻傻一笑,便是到了大门前。
咚!咚!咚!
那泛着白光的铜环在李易竹的手上敲得咚咚作响,惊得齐思云连忙抱住杜鹃。
”不怕,不怕。“杜鹃小心的搂住齐思云,可是那眸子却是看着脸色微白的墨心云。
“大少夫人?”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杜鹃心中竟是有些舍不得墨心云如此伪装自己,若是可以,只要她说一句话,杜鹃知道自己回立马带着齐思云离开,回到自己常住的院子里去,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
“没事,杜鹃,你照顾好思云就好。”墨心云再次睁开那一双紧闭的眸子,原本黯然伤神的眼神已经荡然无存,那神色里竟有着一股子斗劲,让杜鹃的心猛地一颤。
既然已经选择,那么就必须走下去。
咚!咚!咚!
李易竹回头看了看墨心云,见墨心云点头,便是又抬起手来猛地敲了三下那大门,没多久这才听到内里有脚步的声音。
“大少夫人,来了。”李易竹连忙退后几步,到了墨心云的跟前,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深褐色的大门便是咯吱一下打开,一个陈家的下人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墨心云几人一番,见似乎不是那种穷酸之人,这才嘴皮一搭拉,问道:“这位夫人,您找谁?”
“我们找陈老爷。”李易竹瞟了一眼那人,便是应道。
“我们老爷不在家。”那下人见几人竟抱着一个孩子,心中便是嘀咕,莫不是自家少爷在外面惹下了什么烟花风流债,这姑娘孩子生下来了,便来这里寻陈家老爷做主,想要进陈家大门?
想到这里,下人的眼里便是流露出一种莫名的蔑视,这年头,若真的是如此水性杨花的女人,还不如浸了猪笼的好。
“不在家?”墨心云皱了皱眉头,昨日才见了陈世德,怎的今日就不再苏城?难道连夜出城了?
下人听见墨心云自言自语,嘴角轻哧,挥了挥手便是赶道:“还不快走,自己不检点,生下了孩子,难道还要我们少爷负责不成?”
原本还在思索的墨心云猛然间听到这下人的话,一下子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神瞬间便是刮过那下人的脸,微微上前,扬起手便是一巴掌“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脸上。
“妈的,你还打人?”那下人眉眼顿时一怒,抬起手便是要往前扇向墨心云。
另一侧,李易竹眼见着他抬手,便是上前一步,挡在墨心云的跟前,呵斥道:“别说一耳光,就是让你跪在这里,怕都是小事。”
下人一听这话,眼神飘忽的往三人身上一扫,难道自己误会了不成?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下人弱弱的放下自己的手,便是问道。
“欺软怕硬的东西,这是你们陈家小姐,陈云欣。”杜鹃抱着齐思云便是轻哧着说道。
陈云欣?下人心中一惊,那陈云欣不是早已经没了吗?怎的这会儿活过来了,还回这陈家了?不可置信的看向墨心云,下人仿佛就像是看陌生人一样,毕竟当初陈云欣那枯瘦的模样在记忆里早已经不成样子,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阿忠,你不记得我了?”墨心云看着这个叫做阿忠的下人,那时候他便时常的跟在一群人后面欺负自己,虽说六七年不见,模样也长开了许多,可是墨心云却依稀记得清楚这眉眼,那时候墨心云心中便是发誓,若有一日,自己定要对着这些欺辱过自己的人加倍的偿还回去。
阿忠一听自己的名字,这才发现或许真的自己没有人出来,当即便是点头弯腰说道:”这位夫人,你请等等,我进去通报一下。“
即便阿忠心中有些慌乱,也似乎认定了这来人就是陈云欣,可是却依旧不敢认下,踉跄几步往门内跑去,要给那陈世德报信,至于认不认这个陈家小姐,还不是自己一个下人能做得了主的。
不一会儿,那半开的门内边传来了陈世德训斥阿忠的声音。
“知道是小姐,还不请进来。”
“是,是,是。”阿忠赶在陈世德前面打开了大门,笑脸迎向墨心云等三人。
“云欣,怎的不先让下人来打个招呼。”陈世德一到大门前,见果真是墨心云,那一张褶皱的脸顿时笑开了花,这墨心云肯来陈家,那两张方子进陈家也就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