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河酒兴正酣，见人就跟人碰杯，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只要有人示意，他直接仰头就是一口。　　楚江河喝的高了，借着酒劲上去唱了一段《未央宫》，这时候气氛到了，也不管现在是出丑，还是出风头了。　　尊一声相国听端的，在列国时楚平王无道乱，伦理，败纲常父纳了子的妻。　　伍奢上殿把本启，怒恼奸贼费无极，　　为害伍奢施毒计，可叹他三百余口一刀一个血染衣！　　……　　真个是汗马功劳前功尽弃，到如今万古千秋他在美名题！　　也许是酒劲的原因，这段京剧唱出来，竟比他平时唱的时候发挥的好多了，自己也满意。　　等楚江河唱完，大家齐声鼓掌，纷纷叫好。　　“好！”

“没想到江河这模样不差，唱的也好！”

“有那么一丝唐派的味道。”

……　　唱完之后，听着大家的评价，楚江河呵呵一笑，向大家举手示意。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楚江河都感觉跟他们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这心态也是愈发的年轻。　　跟着这些同学哭哭笑笑，感觉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这样的感觉真好！　　接下来自然是接着唱，接着闹。　　元旦之夜，外面寒风依旧，教室里却是火热如火。　　到了后面，大家喝了酒之后，这会场的秩序彻底了乱了套，他们也不管了，纷纷上前哄抢着那台破旧的老式扩音机。　　就跟大家喝多了之后在KTV里面抢麦一样，不管唱的好不好，那肯定是不甘示弱的，谁又在乎呢。　　直到了晚上10点之后，这元旦晚会才到了尾声，大家才慢慢散去。　　楚江河彻底高了，也不知道宿舍的几位都跑到哪里去了，晃了晃醉醺醺的脑袋，独自出了教室的门。　　不知道何时天上已经飘起了雪花，外面已然白茫茫一片，楚江河出了教学楼的大门被冷风一激，这脑袋终于清醒了点。　　天黑漆漆的，楚江河借着远处教室的灯光，辨明了方向，就往宿舍的方向走。　　走到半道，许是被冷风吹的久了，酒意不断上涌，楚江河连忙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扶着一颗小树，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随着呕吐，自己鼻涕眼泪跟着下来，眼前模糊一片更看不清了。　　突然一道手电筒的灯光晃过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谁在那边？”

看来还是位女同学，楚江河不想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连忙起身，结果没看清自己的脚下，慌乱之下脚下一滑，当即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屁股墩。　　这要是在平时肯定摔不了这么狠，不过大家都知道，喝了酒之后，这人的反应能力大大降低，又是大晚上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　　楚江河这摔的那叫一个瓷实，好半天没起来。　　吐完之后，他的脑袋也清醒了点，还是喝酒误事儿啊，你看这个事儿闹得，别摔到自己刚才吐的地方了，那可就糗大了。　　他这个反应也被拿手电筒的同学看了个清清楚楚，只听得噗嗤一笑，那个拿手电筒的女同学关心道：“同学，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黑乎乎的看不见，脚下拌蒜摔了一下”　　听到别人的关心，楚江河用手撑起了身子，勉力爬了起来，自己喝的太多，都忘了刚才到底喝了多少。　　拿手电筒的女同学走近，往他脸上晃了几下，终于看清楚他的面貌。　　“呵呵，原来是你啊，楚江河，你说你钻到这犄角旮旯里干什么，幸好我往这边瞧了瞧，要不然明天京大指定出个大新闻，京大经济系高材生因喝醉酒，醉倒在路边被冻死了，你说你冤不冤。”

北方一到冬天，有不少喝多了的人醉倒在路边，要是被人及时发现还好，没被发现，指定就成了邦邦硬的尸体。　　楚江河也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看清楚了来人，原来是赵文文。　　自从上次在教室里公然怼了她一下之后，就很少见到她了，没想到自己出了这么大的糗，被她看了个正着。　　听了她幸灾乐祸的声音，楚江河不由的老脸一红：“呵呵，是赵同学啊，刚才没注意，没注意。”

还好是大晚上的，自己脸红她也瞧不见，要不然自己得多尴尬。　　赵文文看他醉醺醺的样子，就上前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这么黑的天，也不知道带个手电筒，走吧，我送送你。”

赵文文说完还跺了跺脚，这天着实冷的紧。　　宿舍区本来就在一块，楚江河想着自己两个人也算顺路就答应下来：“谢谢你了，赵同学，那就一起走吧。”

两个人打着一个手电筒，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一起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此时楚江河已经清醒了很多，同赵文文保持着距离，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只有脚踩着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两个人相伴着走出一段距离之后，赵文文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要去留学了。”

楚江河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喝了酒的脑子转的也有点慢，愣了一会，说道：“恭喜你啊，赵同学，去哪个国家。”

“美国。”

楚江河点了点头，也不意外。　　虽然乒乓球外交，打破了两国的坚冰，两国开始有了交流，但正式建交还是在今天，也就是1979年的元旦。　　由于两国的战略需要，从此两国开始了长达十年的蜜月期。　　京大在前几天已经有了第一批的留学生赴美了，基本上都是公费留学，他们学成归来之后，有不少人日后都成了院士，也在各自的领域做出了不少的贡献。　　赵文文能在这个年头出去留学，除了自身的优秀，看来家庭也不简单。　　八十年代，但凡有想法或者有能力的，赴美留学是他们的第一选择，不管怎么说资本主义世界的老大不是白叫的，他们的先进也是有目共睹的。　　再过几年，还有不少人趁着出国考察的机会，留在当地打黑工的。　　哪怕是在国外刷盘子，这时候一个月的工资就能顶在国内好几年的。　　楚江河也不想批判什么，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这也是他们的选择。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异国打拼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他们中有不少人后来成了黑子，不过也有不少人也挂念着祖国。　　前辈们的成功离不开爱国华侨的支持，有些地方经济发展也有这些爱国华侨的影子。　　看楚江河没什么反应，赵文文有些好奇：“你想不想出国留学？”

楚江河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