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看那个老头就是胡咧咧，您干嘛还听他的啊，我看咱们还是另外找人吧。”

马亮坐在二八大杠的后座上，仍旧愤愤不平。　　在他心里，老武头这个人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可信，可楚江河非要过来看看。　　楚江河心里有数，看他还是啰啰嗦嗦的没完，没好气道：“不行你就下车，我自己一个人过去看看。”

马亮见楚江河急了，脑袋一缩，再也不说话了。　　老武头所说的位置，是在箭厂胡同那边，挨着国子监，离西直门也不远，楚江河骑了一会就到了。　　等到了他们约定好的位置，楚江河与马亮抽了两支烟，这老武头也过来了。　　马亮对着楚江河不敢甩脸子，可对着老武头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我说老武头，你说的宅子在哪里呢？我们在这周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有合适的。”

老武头神秘一笑：“跟我来吧。”

说着就引着两个人走进了一个胡同，走不到五十米，就来到一道大门前。　　老武头指着大门对楚江河说道：“您看看这个院子怎么样？”

楚江河望过去，只见两扇大门上的红漆已经斑驳的很了，不过看这两扇大门，还有门口已经包浆了的石鼓，依稀可以看出当年的气派来。　　青瓦白墙马头飞檐，还有四周那高高的院墙。　　这虽然不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府邸，想必当年的主人的身份也不简单。　　像是看出楚江河心中的疑惑，老武头适时开口：“这座宅子原本是国子监一位官员的宅邸，只不过时间过去的太久，具体是谁已经不可考证了，解放前就荒废了下来，机缘巧合之下，被我买了下来，到了去年的时候刚发还了回来。”

楚江河有些心动，这里的环境还真的不错，属于市中心的位置，附近也有小学，属于闹中取静。　　胡同也够宽敞，将来就是停车也方便一点儿。　　听到老武头说这居然是他的宅子，不由的就多看了他两眼，能置办起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可见老武头当年也算是个人物。　　老武头呵呵一笑：“我带您到里面看看，看看您还满意不满意。”

说完当先就走进了这座宅子，楚江河刚开迈步进去，却被马亮轻轻拉了一下，提醒道：“哥，你说这老头有这么大的一个宅子，真的假的？你可得当点儿心。”

马亮也是好心，楚江河自不会怪他，轻轻点了点头：“放心吧。”

有道是：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说的是老年间几个下层的职业，只因这些职业大都跟普通老百姓打交道，老百姓受了这些人的欺负，却也无力反击，只能忍气吞声。　　这些行当最容易出现不守规矩的人，也最容易招人骂，所以才有了这句话。　　老武头这个中介就属于牙行，旧时为买卖双方撮合从中取得佣金的人。　　能在这行站稳脚跟的人，也都不是善茬。　　牙子吃的可不都是口头饭，光嘴皮子利落还不灵，给买卖双方撮合事儿，是利益之争，背后没点儿势力，也玩不转。　　老武头能在解放前置办这么大的家当，可见他当初做的也算不错。　　楚江河跟在老武头身后，在院子里简单逛了逛，老武头对他简单做了介绍。　　这是一座标准的三进四合院，占地极大，除了外观需要修缮，院子的主体保存的还算完好，只要稍加修缮，这院子还是比较适合居住的，看完之后楚江河更心动了。　　只不过他只顾虑一点，就是这个院子已经住进了七八户人家，人一多，一些杂物摆在院子里看着就更不舒服了，其他的倒没发现什么问题。　　老武头领着楚江河与马亮看房子的过程中，院子里的人也不好奇，以为他们只是准备要搬进来的新租户，最多看他们两眼就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现在也住在这儿。”

这院子里的好位置都被人占了，老武头住的只是一间耳房，屋子不大，也就十来个平方，住他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　　想他一个院子的主人，却只能住在阴暗的耳房里，也是有点可悲。　　看了一圈，老武头这才对楚江河问道：“您还满意吧？”

楚江河点点头：“这院子倒还不错，就是住了些人，有些不方便。”

老武头何尝不知道这点，叹道：“这些都是在我发还前住进去的，都是房管局安排的，我虽然有房契，但也不能强行赶他们走啊。”

这些事情，楚江河与马亮也都明白，现在京城里也有不少四合院严格来说还是属于私产，只不过由于住房紧缺的问题，就安排一些人住进去了，慢慢的就变成了大杂院。　　住在大杂院里的人也都是受保护的，你就是有房契，能证明这房子是属于你的，你也不能强行赶他们走，只能等他们什么时候有房子了，自己搬出去这才算腾出来。　　不过他们这些人也不是白住的，是要交房租的，这房租也是象征性的收点，准确点儿来说，这就属于现在的公租房，属于福利性质。　　住房问题，别说现在了，就是几十年后也是个不小的问题。　　能在大杂院里住着的，也都是一些平民老百姓，能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不错了，还能要求什么呢。　　不过要是想着等他们分房让他们搬出去，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楚江河是没有那个耐心　　要是等着他们攒够了钱买个房子搬走，那更是别想了。　　能赶在房价暴涨前买房的，就烧高香吧。　　想只凭工资就想在京城买房，那无疑是痴人说梦。　　“老武头，你赶不走这些人，我哥就能赶走了？我看你卖这宅子也是没安好心。”

马亮说话毫不客气，直接指出问题的关键。　　楚江河也没有阻拦，马亮这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话。　　老武头看楚江河不说话，以为他有顾虑，这个院子他是真想卖，好不容易找到个主顾，哪会轻易放弃，赶紧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吧，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有可能过两年这些人都搬走了呢，这么大的院子，我当时买的时候都要十根小黄鱼。您要是诚心要的话，这价格还可以再商量。”

楚江河思虑了一番这才说道：“你说个实在价，要是合适，我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