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之所以茫然,是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司徒文韶听起来受用一些。毕竟司徒文宣是他哥哥,情感上他应该会偏袒一下他的。
司徒文韶有些得意,他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太好了,终于难住了沈镜。
御书房内一时静默不已,司徒文韶没催促沈镜回答问题,好一会儿后,沈镜终于开口了。
“人说在其位谋其政,对女子来说也是一样的,既然嫁给了梁聚,自然不能做那朝秦暮楚之人。”顿了顿,沈镜怅然一笑,看着司徒文韶道:“而且,齐王殿下和梁聚是不一样的,若是齐王殿下还活着,民女也不会嫁给梁聚的。”
司徒文韶被沈镜那个怅然的笑弄得有些懵,他觉得此刻的沈镜有些凄美,竟然不自觉的同情起沈镜来。
“何况,这是御赐之婚。”
司徒文韶正疑惑自己怎么会生出同情心时,又听沈镜这么说了一句。
“呵……”司徒文韶冷哼一声,“倒是朕的过错了。”
沈镜立马软化了态度,笑的谦虚,说道:“皇上都是为我们好,民女怎敢怪皇上,若没有皇上的赐婚,民女肯定还活在过去出不来。”
沈镜这话说的很有水平,一方面表达了她对司徒文宣是有感情的,一方面又肯定了梁聚的功劳,是梁聚让她走出过去的。
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肯定了司徒文韶的功劳,将司徒文韶抬高了。
司徒文韶还没说话,沈镜想了想,又卖起了惨,叹了口气,自嘲一笑道:“现在突然觉得我命硬。”
“嗯?”司徒文韶很是不解。
“齐王殿下是在我身边没了的,现在梁聚又……”
沈镜没说完,但司徒文韶怎么可能听不懂她的意思。沈镜这话当然不是她真实想法,一来她本就不信这种克夫的说法,二来,人司徒文宣本就是有病的,和她在一起后还多活了两年。
“若我没遵从齐王殿下的遗愿换身份,现在也不会被人抓住把柄,是我连累了梁聚。”
司徒文韶算是看出来了,这沈镜又是讲道理又是卖惨的,这倒是有些牵着自己鼻子走的感觉了。
司徒文韶反应过来后,冷哼一声,说道:“好了,这还没定罪呢,朕派人去查了的,若梁聚是清白的,朕自会放了他的。”顿了顿,又道:“如果定罪了,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在这里?这可是通敌,诛九族的罪。”
沈镜愣了一愣,一颗心放了下来,随即又有些狐疑的看向司徒文韶,问道:“皇上是相信梁聚的是吧?”
司徒文韶不悦的瞪了眼沈镜,说道:“朕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朕只相信证据。”
这个说法倒是符合沈镜对司徒文韶的看法,只这会儿难免嘀咕一句,“证据还有伪造的呢!”
“哼,朕倒不想做庸君。”司徒文韶鼻孔里出气,“回去吧!”
虽然没得到确切的结果,但沈镜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她回到府内,开始让殷衡去各种查探。
不过但也不需要特别交待,殷衡本就是跟着司徒文宣做这些事的,所以想的比沈镜更全面一些。
殷衡将自己的安排禀报给沈镜,顺便分析了一下局势,最后自然而然的问道:“主子还有什么吩咐么?”
沈镜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殷护卫辛苦了。”
殷衡正要告辞走人,忽听沈镜问道:“你有没有觉得跟着我屈才了?”
“啊?”殷衡不明白沈镜怎么忽然有此疑问。
沈镜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时候会冒出这么个问题,可能只是想太多了,她回宫的路上回想了自己穿越过来的几年。
十年还不到的时间,感觉她过了半辈子一般。可明明好多以前想做的事还没做,她想给秋雁等人寻一门好的亲事,还想让殷衡这种有能力的人去追求他自己的人生。明明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怎么就没去做呢?
“等这次的事完了以后,你就别跟着我了。”沈镜说道。
“主子,可是我哪一点做的不好?”殷衡小心翼翼的问,他们这种人,最是讲究忠诚,以前他忠于齐王,现在他忠于沈镜。
“不,你做的很好,只是我觉得你应该有更大的追求,即便你跟着梁聚也好,以后建功立业为国效劳,而不是跟着我,做些别人也能做到的事。”沈镜这话倒是出自真心,虽然一个殷衡顶好多人,但她不能那么自私。
殷衡愣了愣,内心突然就释然了。虽说他是忠于沈镜的,但有时候也会有不甘的情绪,他本领那么强,跟着一个女子还真是屈才的。现在听到沈镜这番话,他心里觉得这么个人是值得的,也难怪齐王殿下会对她如此深情。这样一个能为下属着想的人,必是不凡之人。
“卑职谢过主子了,能为主子效劳,是卑职的福气。”殷衡难得露出了笑容。
殷衡下去后,秋雁不解道:“小姐,你为何要赶殷护卫走啊?有她在,好多事都很容易解决呢!”
沈镜饶有趣味的看着秋雁,打趣道:“哦?看样子你很崇拜他啊!”
秋雁愣了愣,随即跺跺脚,说道:“哪有,我是崇拜殷琪,你如果把哥哥赶走了,那殷琪不是也要走了么?”
沈镜冤枉极了,笑道:“我哪有赶啊,我这是尊重,她们不想走的话,我当然不会蔫的。”顿了顿,又道:“倒是你,这几天物色物色,看有没有喜欢的人,到时候我做主给你嫁了。说了好久都没兑现,不要让你觉得你们家主子说话不算数呢!”
秋雁闻言,忍不住就掉了眼泪,说道:“小姐,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关心这些啊?姑爷还在狱中呢!”
“唉……”沈镜叹了口气,“你让我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行么?我这头都大了,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他,能怎么办?”
虽嘴上说着没办法,心里却一直在转动着的,她打算再进宫去见一次皇上,做什么呢?送钱去。
这么想着,沈镜便让人将账本拿来,开始算账。她倒是舍得钱财的,而且没了可以再挣,反正对她来说,赚钱还是容易的。
第二天,沈镜再次进宫了。
司徒文韶看着沈镜,有些哭笑不得,说道:“郡主就这么急吗?这才一个晚上,我派的人还要好几天才能到江州呢!”
沈镜心虚的笑笑,随即说道:“民女倒不是来催促皇上的,民女是来送钱的。”
沈镜说的太过直白,反倒让司徒文韶有些听不明白了,他反问道:“送钱?”
沈镜点点头说是的,“因为出了这事,民女总觉得是我们太有钱导致别人眼红了,才想陷害我们。”
司徒文韶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个理由让朕难以接受啊!”
沈镜自己都难以接受这个理由,她只是花钱买梁聚无罪而已,毕竟若司徒文韶想治梁聚罪的话,梁聚无罪也会变有罪的。
“不过怎么想着将钱送给朕了呢?”司徒文韶好奇道。
“让皇上充盈国库啊,这里旱灾那里涝灾的,需要不少赈灾款,也当是给我和梁聚积德吧!”沈镜如是说道。
司徒文韶愣了愣,看了沈镜一眼,淡淡的说道:“郡主乐善好施,拿了很多财物给难民,积德不少了。”
司徒文韶这话倒是出自真心的,心中也不无感慨,一个人能做到如此,确实不错。
沈镜愣了一下,回道:“多谢皇上夸奖,”语气一转,又道:“只是钱财乃身外之物,别的本事没有,赚钱这个,民女倒自信得很。”
司徒文韶闻言,愣了一愣,忽而哈哈大笑了几声,说道:“你倒是一点不谦虚。”
“拿来我看看,你准备送多少钱给朕?”司徒文韶朝沈镜伸手。
沈镜上前几步,将手上拿着的一张清单递给了司徒文韶。
司徒文韶看着看着,震惊不已,外面都传说郡主富可敌国,原来是真的呢!现在国库空虚,倒还这张纸上的差不了多少。
司徒文韶内心震惊之外,更是有些感叹,这沈镜倒真是舍得,银两、珠宝、粮食无数,竟然也不心疼。
司徒文韶抬眼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沈镜,问道:“这些是实的还是虚的?”
“若是虚的,那民女不就真犯了欺君之罪吗?”沈镜淡淡的反问了一句。
司徒文韶沉默了好一会儿,挥手摒退了下人,在沈镜疑惑的目光中开口说道:“若朕现在告诉你,梁聚无罪,朕抓他是为了做局,待到事成就放了他,你会不会觉得亏得很?”
沈镜愣了一下,这会儿的表情是实打实的惊讶了,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
“是为了做局?”沈镜无意识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司徒文韶点点头,沈镜忽而笑了,又问道:“梁聚可是知道的?”
司徒文韶摇摇头,说道:“他不知道,朕为了逼真,动的是真格的。”
沈镜了然的哦了一声,随即说道:“得亏他不知道,不然估计会露馅的。”
司徒文韶笑了笑,“你倒是很了解他,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沈镜心中当然觉得亏,不过也还好,她道:“是有些亏的,原本皇上是利用我们的,该你给我们赏赐才是。”
顿了顿,在司徒文韶讶异的目光中接着说道:“不过正如民女所说,钱财乃身外之物,民女有挣钱的本事,不愁挣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