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寨子的阿楼,在没有往日的雀跃,而是站在原地足足半柱香的时刻。她突然发现,不知往哪里走。
脑海中突然传来那日白衣男子的话,便背着包裹,去了城南的方向。
看着街上的热闹场景,阿楼问路寻到了那个戏班子的地方时,便身形微颤的走了进去。
寻了个偏僻的地方下脚后,要来了一壶清茶,一碟花生,悠闲的在凳子上坐着。听着屋内的小曲,台子上的人是一名素雅的女子,她怀抱琵琶,在这初春之际,奏起丝丝愉悦的弦音。
直到桌子上的花生壳已堆成小山那般高的时候,阿楼才看到了一个形似风坠辰的人。
那人,本白如玉的面颊上粉红色的晕彩高高斜挑,头上佩戴着华丽珍冠,丝丝入扣,美到窒息,身上的彩色霞披更是让身为女子的阿楼微微动容,嗓音一响起,全场的掌声顿时沸腾。
这狭小的舞台,似是他最为放彩的地方。阿楼忘了咽下口中的清茶,只是端着脸颊看着台子上的他,只见他不为下方所动,只是专注,深情的唱着戏折子的词。
待他下场后,阿楼久久未能回味,待眼前再次出现一抹白衣的时候,阿楼才抬眸看去,只见是卸了妆容的风坠辰。
“可是你?”他的声音浅浅淡淡的,似初春的涓流般温润,又似悬挂枝头的弯月般疏远。
阿楼将口中的茶费力咽下,然后在他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阿楼将寨子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之后,他便对她说:“既然不知去哪里,便留下来吧!”
时间一晃已过去半年,在这半年的时间里,风坠辰时不时的教她唱曲儿,又带她去四处出演,而阿楼也时不时的披着风坠辰的戏服四处玩闹,像他那般调着嗓子唱着曲儿。
一转眼,竟又是叶落的秋天。街道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热闹,阳光也不同旧日般强烈。阿楼无聊的趴在窗棂上,看着庭院中的落叶纷纷。
身后一阵清香传来,只见风坠辰侧着身子靠近她,然后看着她说道:“怎么了?这么没精神?”
“整日嫌待着,也是无趣的很!”阿楼脸色耷拉着,一点精神都没有。风坠辰思索片刻,便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门外。
而趴在窗棂上的阿楼也悄然的熟睡过去,屋外的桂花树调皮的飘落下一片叶子,正好砸中在她的头上。发丝被风吹的微乱,上面又掉落了一片黄色的叶子,风坠辰站在窗外,抚着身子,伸手将她头上的枯叶取下,而阿楼也正悄然醒来,一抬头,正好砸到了他的下巴。
骤疼的风坠辰无奈的隐忍着痛意,将脑袋转向了另一侧。惺忪着双眸的阿楼感觉到面前风坠辰微颤的身形,便有些许焦急的双手攥住他的雪白衣袖,支起身子就要看他怎么了。风坠辰感受到她的心情后,便想着回头安抚一下。
然而就在刚回头的时候,二人的鼻翼竟悄然碰上,紧紧相贴。
屋外又一阵风吹过,夹杂着桂花的香气还有风坠辰身上的清香,将刚醒来的阿楼弄的迷离。
眼前的风坠辰俨然也是,只是凭着感觉,用鼻端蹭了蹭她的鼻子。她感觉到些许的痒意,便要伸手去挠挠鼻头,却被风坠辰一手握住。然后他倏地靠近,吻上了她的唇。
“咳咳!”庭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惊得阿楼顿时身形向后退去,然后关上了窗户。
看着眼前紧闭的木窗,风坠辰笑的有些许无奈,然后又定着眸子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转身向门外的老班主走去。
“过几日是皇宫里太后的宴席,皇上特意宴请咱们去唱一出戏,你可得把握好机会,这几天好好歇歇,三日后,咱们起身!”
老班主说完后,便快速的离开了,未容风坠辰说上一句。
再次回到院子中的风坠辰,看着紧紧关着的木窗,笑意浓郁的倚在窗边说道:“不是说无聊吗?还不出来看看院子里有什么?”
话说完后,一直躲在屋子里的阿楼才从门里走了出来。当她看到院子中央的秋千时,顿时脚步缓慢下来,只见那木制的秋千上面,各色花藤相互缠绕,落叶在秋千下洒落一地,颜色纷纷扰扰的,很是惹人眼球。
阿楼尝试性的坐在秋千上面,而风坠辰也走到了她的身后,轻轻的推着。
“什么时候做的?”
“你熟睡之时!”
阿楼微阖着双眼,将脸面向这午后的太阳,整个人都舒心愉悦起来。披散的头发上面也散发着柔顺的光泽,宛若这八月开的正浓的桂花。
身后的风坠辰偷笑着使劲推起,当阿楼高高荡在空中时,只听她大声喊道:“风坠辰,我很开心!”
翌日白天,老班主说城北的皇城庙里有一个绝世戏谱子,让风坠辰和阿楼去取回来。二人一大早就骑马出发,先是在城南的边缘处吃了一碗阳春面,这才再次启程。
“这庙可是近了?怎连半点踪影也未曾瞧见?”阿楼诧异的问道。
毕竟已经到了城北,这庙,怎么说也得有个影子了。风坠辰思索片刻后,顿觉不太对劲,直至听到后方传来的微弱马蹄声后,连忙使劲的拍了下阿楼胯下骏马的屁股,然后嘱咐她抓紧回去。
阿楼自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这胯下的马匹早已疯癫的不能停止。回头间,只见有大批人马向后面的风坠辰涌来。
阿楼连忙大叫,右手伸向后方,就想抓些什么。待马匹逐渐变得安稳时,阿楼快速拽住鞍绳,然后马匹一阵长鸣。
“驾!”阿楼双腿夹住马腹,然后掉头向风坠辰那里跑去。
在她看到血泊中站立的风坠辰时,整个人才心神稳定下来,她颤抖着身子下了马,然后缓缓的走到他身旁,站定。
“就这么担心我?”风坠辰穿着染着鲜血的衣袍笑着问道。
阿楼未曾说一句,只是一脸严肃的盯着风坠辰看。这一看,似乎阿楼才知晓,她是有多么害怕风坠辰离开,就这般,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