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沣没有犹豫,立刻飞身去追苏千荷。苏千荷走的飞快,两只手攥成拳头握得紧紧的一前一后摇摆着,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她走的虽然快,抵不住展沣那双大长腿三步两步就赶在她身后了。就在展沣想上前拦住解释给她听时,苏千荷猛然刹住了脚步。
展沣一个不妨,也急急停了下来,不知道自己苏千荷这会儿停下来是为了什么。看着那个瘦弱倔强的背影,肩膀微微颤抖着站在那里,他的心情莫名沉重,正要开口唤她,只见苏千荷撒开两手,气呼呼哼了一声,继续大步流星往前走。
她这样子展沣看在眼里,无奈之余又有些好笑:不管到什么时候,还是改不了这副小性子。谁知道苏千荷在停顿的那段时间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展沣摇摇头,也抬脚继续跟了上去。
他打消了上前拦住她的念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她,看那个纤细瘦弱的背影不顾一切近乎横冲直撞的往前走,展沣唇角不知不觉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这时候夜已渐深,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孔雀蓝的夜空之中,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苏千荷身上,给她增添了一丝冰冷的寒意。
走着路一双手也不肯闲着,这里是乡间小路,杂草纷乱丛生,苏千荷憋了一肚子气存在心里正无处发泄,这会儿碰见这些倒霉的杂草挡了她的路,她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扫荡过去,两只手一边粗暴地拨开杂草,嘴里一边嘟囔着道:“这么想叫我离开,那我就走地远远的,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这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到展沣耳朵里,展沣只是一笑置之,苏千荷肯定早就知道他在后面跟着,这会儿故意说这话来气他也无可厚非。
他顺着苏千荷开的路跟过去,心里有点担心夜深露重,苏苏她会不会冷,再就是有些杂草枝叶锋利会不会伤到她的手。
索性自己追上去,向她诚恳的道歉,告诉她自己也不想叫她离开,如果苏苏还要生自己的气,那就抱住她带她回去,不管她怎么挣扎拍打,自己绝对不会放手,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可是如果苏苏是真的生气要走怎么办,依她的性子她要走自己绝不忍心阻拦,正在犹疑之时,前面传来几声争吵。
“小娘子,大半夜急匆匆这是要去哪啊?”
一个黑壮结实的中年人笑的一脸不怀好意,接着幽暗的月光上下打量着面前的苏千荷。
苏千荷只顾去揉自己撞痛了的胳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对面那个那人的胳膊已经朝她伸了过来。
苏千荷还抱着胳膊,急急往后退了几步,站稳之后,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里满是被冒犯后的愤怒,怒喝道:“你干什么!”
那人灰溜溜收回了手,眼珠子转了几下,摸摸自己的下巴,腆着脸道:“我好端端的走路,是你连路也不看往我身上撞,我还没问你干什么呢,你倒问我了。”
“天这么黑,你躲在暗处我怎么能看见,你听见走路的声音也不出声儿,撞的我胳膊到现在还疼呢,医药费你赔给我吗?”
苏千荷掐着腰,一脸理直气壮。
那人被她这番话震住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心里琢磨着:敢情儿老子被撞还得破财?这好像有点不对吧?
等他反应过来,抬眼细细端详着苏千荷,见她是孤身一人赶路,相貌清秀俏丽,这会儿因为生气小脸通红,更添了几分颜色。
酒壮怂人胆,他一脸色眯眯的表情,哆哆嗦嗦往前走了两步,笑嘻嘻道:“哪儿撞痛了,我给你揉揉?”
“不要脸!”
苏千荷气极,话音刚落一个大耳刮子就结结实实赏给了那个人。
那人一脸不敢置信得捂着红了半边的脸,直到脸上传来的剧痛提醒了他自己刚刚挨了这女子一巴掌,他气急败坏,叫骂道:“妈的,敢打我,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他死死扼住苏千荷的手腕,几乎用光了全身的力气,咬牙切齿得意洋洋道:“来呀,你不是厉害吗,再打呀?”
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再加上他那副狰狞丑陋的嘴脸,苏千荷直欲呕吐,可此人毕竟是个身强力壮的庄稼人,力大无比,苏千荷的手腕都被扼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红印子。
她吃痛不过,一边奋力挣扎,一边破口大骂:“混蛋,快放开我!”
“放开你,你求求我,我还能考虑考虑要不要饶了你。”
他狞笑着一步步上前,苏千荷退无可退,用尽全力想扬起手再赏他一耳光,那人看出她的意图,坏笑道:“你再打呀?”
话音未落,一道黑身影如闪电般冲到他眼前,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展沣已飞脚狠狠踢在他肋下。
那人惨叫一声,被展沣一脚踢飞落在离苏千荷几丈远的田埂上又滚了几圈落在水稻田里,弄的满身满脸的污泥浊水。
展沣几步走过去,看向他的眼神如寒潭深水,语气也冰冷至极:“敢动我的女人,我看你是不想活命了!”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那人刚从水里爬起来,便看见一名黑衣男子负手站在他前面,表情阴寒,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逼人的气魄。那庄稼汉何曾见过这阵势,早已被展沣的气势吓破了胆,半跪在淤泥里不停作揖求饶。
展沣毫不留情,又是一脚飞踹上去,那人又是飞出几丈远,这回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躺在水里不停的哼唧着。
展沣不顾脏,正要下田走过去在狠狠教训那人一顿,苏千荷没好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这两脚下去已经要了他半条命了,我可不想真的看你把他活活打死。”
他回头,面含笑意:“苏苏,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苏千荷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展沣急了,忙追过去拉住她,语气关切:“你怎么样,你没受伤吧?快让我看看。”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啊,再说了,你不是不想叫我待在你身边吗,那我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快放开,我要走了。”
“苏苏。”展沣心里自责,不顾她的挣扎紧紧抱住她,声音里带着恳切与难过:“你也看到了,这个地方危机四伏,我要你回去,就是怕你受到伤害啊,苏苏,我的心到底是怎么样,你会不知道吗?”
她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心里一暖,声音也低下去些:“可我不怕,你只知道你自己,就没想过我的心吗?你要我抛下你一个人回王府,还不如让我在这地方受苦受难!”
“苏苏!”展沣情急之下来不及思考立刻捂住她的嘴,哀哀道:“我不允许。”
苏千荷的眸子闪着水光,语气平静又坚定:“我们是夫妻,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的,我不会违背我们的誓言,如果你现在还坚持要我一个人回去,那以后我们以后也没有厮守的可能与必要了,你现在就放开手,让我走好了。”
“苏苏。”
展沣皱着眉头,感动之余又有些为难,这里这么危险,怎么能让她和自己一起经受那么多未知的危险?
苏千荷沉着脸,一言不发。展沣最终还是屈服了,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
“一言为定!”苏千荷终于露出笑容,声音也提高了许多:“骗人是小狗!”
展沣无奈地笑了,在她头上宠溺的摸了几下,笑道:“都听你的,我们赶快回去找个地方先歇下,剩下的事明天再说。”
这回苏千荷没在和他顶嘴,由他揽住腰往前走。苏千荷依偎在展沣宽阔温暖的胸膛里,抬头看着璀璨夜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真好啊……”
他们就近找了个客栈将就一晚,两人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姜离就找上门了,在屋外将房门拍的震天响。
里面的两个人穿好衣服打扮停当,展沣这才一脸不爽地去看门,姜离麻利的溜进屋,一脸焦急:“王爷,咱们接下去该怎么办?”
苏千荷闲闲靠在桌边撑着头看着展沣,她也对展沣接下来的会怎么处理这件事很感兴趣。
两个人的眼睛都一眨不眨的盯着展沣,只听展沣说道:“去备车马,咱们回王府。”
“回去?”姜离有些惊讶:“那这里的事怎么办?”
“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这座城市完全在他们的掌控之中,仅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绝对不足以和他们抗衡,不如早些回去,和弟兄们从长计议。”
苏千荷对这个决定很满意,站起来说道:“就该这么着,我看呀,还要把这件事传给京城的人知道,让他们那帮人去调查,看看这里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姜离是懂非懂,不过他从来对王爷王妃唯命是从,这会儿听见这话,拱手答道:“是,属下这就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