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公公,不好了!”
一个小太监满脸急色,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不得胡言!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卫公公本就不悦,现在更是严厉地训斥着小太监。
“不是的,太子殿下说方才看到一道黑影闪过,怀疑是刺客,皇上听闻府中有刺客,一时受惊,眼下太子殿下正急命王府侍卫前来护驾呢!”
小太监气喘吁吁,说得又快又急。
卫公公冷冰冰的眼神转移到了夏释身上:
“如何?夏总管?莫非你想抗旨不尊?还是这厉王府上下,已经可以不听皇上号令了?”
这话说得就十分严重了。
夏释立刻低头请罪:
“卫大人恕罪,臣绝不敢抗旨。”
“那就最好了,依咱家看,夏总管便在这院门口守着,以免刺客惊扰了皇上。”
卫公公要笑不笑地指点着夏释,随即一甩拂尘,洋洋自得地回去。
显然,皇上是刻意要把王府的守卫力量全调开,好方便刺客对王爷下手了。
这可如何是好?
夏释心中不由焦急,虽然王爷此刻还是安全无虞的,可时间越拖越长,又无其他人守护,王爷肯定是双拳难敌四手,处境令人担忧。
“夏总管,臣有事要禀报。”
一个声音嘶哑的侍卫小跑过来,低头行礼。
“哦?有何事?”
夏释微眯起双眼,视线在这侍卫脸上扫过。
“臣发现那边有些异动,请夏总管过来一验。”
侍卫指了指不远处的树丛。
“嗯,尔等好好守着,我去去就来。”
夏释干咳了两声,跟在侍卫身后走了。
躲在院中窥视着夏释举动的太监,瞄了几眼到树丛的距离,好像也并没有远离正院的范围,他摇了摇头,并没有向上汇报。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夏释便板着脸回到了院门口站好,而那侍卫十分沮丧地低着头走了。
谁也没注意到,那侍卫径直走回了易方居,才摘下帽子,露出一张与夏释一般无二的脸!
“夏大人。”
待他点燃了一支特制的火烛之后,地上便噌噌噌多出了几道人影。
这些是厉王府素来隐秘的影卫,只有极少数司焱煦的心腹才知道。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谁也不想让他们现身。
“今夜王府中的所有刺客,一律……”
夏释双目透出狠厉,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在厉王府乱来。
真当厉王府是什么来去自由的地方么?
“是。”
影卫们连问也不多问,直接便出发去执行任务了。
至于王爷如何,却不是他们能过问的事情。
交代完影卫之后,夏释也放下心来,却没有立刻去找司焱煦,而是坐到石凳上休息。
王爷所说的时机还未到,他们只能等待。
天色已经蒙蒙亮,就连密林中都隐约透进了一点光。
苏素翻了个身却一手抓了个空,这才把自己惊醒。
原来自己还在树上?
苏素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背上像被什么勾住了。
转头一看,却是司焱煦,一边坐着打盹,另一只手还拎着自己的衣领,即使睡着了,手上也依然不放松。
他,是怕自己掉下去吧。
苏素眨了眨眼,她可不是因为感动才觉得眼睛酸的,分明是因为昨晚没睡好。
她这几下动作,司焱煦立刻清醒了过来,呆愣地与她对视……
虽然脸上有少许倦容,可是之前的苍白无力已经消失了。
糟了!
苏素指着司焱煦的脸:
“药效过了!”
……
“你说什么?”
王府的正院中,刚刚苏醒的皇帝,当众疾言厉色地训斥着太子和卫公公。
“儿臣也是因为父皇受惊,担忧父皇的龙体,这才一时心急……”
太子跪在地上,情真意切。
“糊涂!朕身旁有这么多守卫,你怎么能这么做?若是煦儿无人守卫,受了什么伤,可怎么办?”
皇上连衣衫都来不及穿整齐,便心急如焚地带着众人匆匆出了正院。
对于泰山崩于前,尚且能色不变的帝王来说,这副着急样子实在是有些做作了。
夏至心里暗道,脸上却保持着与其兄夏释如出一辙的刻板表情。
“夏总管,煦儿如何了?”
皇上瞥见了夏至,关心情切地问道。
夏至一愣,随即压低了嗓门:
“回皇上,臣昨夜在此守卫,却不知王爷的情形如何。”
“还不快去,还不快去!”
皇上颤着手指,痛心至极地命令着侍卫们:
“快把煦儿给朕找回来!若煦儿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陪葬!”
竟连陪葬都说出来了?
夏至眼神一暗,皇上这是要把整个厉王府都一举铲除么?
只怕,皇上此次不能如愿了。
没过多久,分头去寻厉王的侍卫们一个个回来了。
“回皇上,王爷并不在采薇居中。”
“回皇上,王爷不在易方居中。”
光听到这两句,太子的脸色便僵住了,着急的神色也多了几分真切:
他本以为,侍卫们会在采薇居中找到司焱煦的尸体呢。
“想必是厉王殿下遇到了刺客,所以躲起来了。”
卫公公恭谨回话,又重新燃起了太子的希望。
司焱煦那样的身子,若是遇到了刺客,还能跑远了?还能有命活下来?
“皇上!大人!发现王爷了!在密林中!”
王府的侍卫急冲冲跑过来禀报。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并没有提到厉王是否平安。
乍一听,倒像是王爷不好了。
“王爷!王爷!”
夏至心领神会地急呼,甚至顾不上朝皇上行礼便匆匆跑了。
“可怜见的,看夏总管,急的连声音都哑了。”
太子看到他的表现,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幸灾乐祸地开口。
“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煦儿到底如何了。”
皇上不易察觉地瞪了太子一眼。
这么高兴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凶手似的。
他们此刻的心情应该是悲痛、惋惜才对。
“是。”
太子总算想起来自己的身份,努力地想要让自己表现得沉重一点。
只是当他们赶到密林边时,他那勉强悲痛的表情却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