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刘擎打算上下其手调戏一番荀采后再依了她去骑马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大王,国相求见。”
“咳咳!”刘擎故意咳了声。
荀采立即挪腾开来,端坐在刘擎身旁。
“叫国相进来。”
荀彧入刘擎书房之后,在荀采身上逗留了一眼,便自顾说道:“主公,阳信县令朱岙包藏重犯王芬,已被拿下,王芬已落网。”
“他可有说什么?”刘擎问道。
荀彧摇头,“王芬一心求死,不过他倒是为朱岙求情。”
一心求死?刘擎就纳闷了,自己何时说过要杀他了。
“文若,这王芬对我们,可有作用?”
“王芬为刺史时,颇得民心,主公要收冀州民心,此人不可由主公来杀,可将此人交予曹操,由他转交朝廷,或……”荀彧顿了顿,道:“交给袁氏。”
交给朝廷,朝廷自然会以谋逆罪诛杀王芬,可能还会牵连诸多,而交给袁氏,则是另一番用意了,王芬既然藏身渤海,而袁绍先为渤海郡守,不难猜出,二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如将这个抉择,让袁氏来做。
反正党锢之时,袁氏庇护天下士人的名声,响亮的很,不如再让他“庇护”一次。
“这倒不失为一个主意,如此,便算卖孟德一个人情,就按此办!”
“主公,还有一事,阳信方向,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黄巾军,意图不明。”荀彧道。
刘擎原本舒展的面容顿时僵住,一旁的荀采似乎觉察到了什么,连忙望向刘擎,见其目光之中,满是森冷。
“主公,是否派人剿灭?”荀彧问了一声。
如果是普通贼匪,他自然就做主了,偏偏那些人打着黄巾旗号,而刘擎是收降过许多黄巾的,再加上张宁的缘故,让荀彧也不敢妄加决定。
“全部剿灭!文若,你记住,今日起,凡未经本王允许擅自进入渤海国境的武装兵马,皆视作入侵,一应诛杀!”刘擎说道,直接给荀彧定了个标准。
“喏!”荀彧应了一声,然后告退了。
书房又安静了下来,刘擎话语中的杀伐之气似乎还未散去,荀采就这般默默的看着他。
数日相依,荀采也是首次见到刘擎的杀伐一面,一言断数百人之性命,眼睛都未眨一下。
“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你的夫君是个杀人魔头?”
“妾身不敢!”
“今时不同往日,过去我常在军中,无论是如何强大的敌人,我都不怕,昔日我在圉县,裴元绍三万黄巾,我也敢收降,而不怕他再反,如今我身为一国之主,便不能再率性行事了,因为我所考虑的,不光光是自己了,而是渤海国所有子民,数百黄巾,若是四处劫掠杀戮,岂不使我子民无辜惨死,一如重合县之难!”
荀采也是读书人,自然明白刘擎话中保境安民的意思,她低声道:“夫君是个好大王,渤海国子民,皆十分爱戴大王!”
这也是荀采亲眼所见,渤海王回乡时的盛况。
刘擎一把推开案牍,将杂务丢与一边,对着荀采挑逗道:“那夫人是否爱戴本王啊?”
如此直白的问题,顿时令荀采联想到夜间种种,脸颊飞上两抹红云,低下头避开刘擎肆意的目光。
刘擎一把牵住她的手,道:“走,陪我本王骑马去!”
荀采点点头,心想大王真是有意思,明明是自己要他陪骑马,他却反过来叫自己陪她骑马。
化被动为主动,小小变化,不知为何,荀采觉得心中欢喜不已。
……
张邈的陈留军与李蒙的西凉军杀得难解难分。
但此时此刻,只有张邈自己知道,此战陈留军已陷入劣势,别说援助王匡,恐怕自己也凶多吉少。
此战,也让张邈领略到了西凉军的战斗力,特别是西凉骑兵,他们不光精于骑射,马上砍杀刺杀的功夫,也非常出色。
凉州人长与马相伴,几乎人人擅骑,这种基本功,在战时便是战斗力。
若咬咬牙还能坚持,张邈定然不退,因为西凉军攻势虽猛,人数却逊与几方,张邈知道敌军是分兵击王匡和自己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令他脑袋一懵。
又有一支敌军,竟从己方大营方向杀来!
什么?大营被破了?那陈宫,张宿呢?
张邈已来不及思考这两人处境,心底只剩下一个念头——撤!
向东撤!
也就是王匡所在的方向,汇合王匡军,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撤!与王将军汇合!”纵使心有不甘,张邈也咬牙下令。
另一边,王匡望见荥阳东城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从中伸出一只血手,这意味着,爬上城头的兵,已经拿下了城门。
王匡顿时兴奋的大喝:“城门已破,速速进攻!”
余下兵士立即冲上城门。
王匡再回望一眼,见后方之敌,不过尔尔,连他分兵抵御之防线,都未能突破,猛然间,王匡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应该啊,若敌军冲自己而来,那攻势应该极猛才对,为何如此无力?难道是佯攻,为了骗张邈援军,而他们的实际目的,是要攻击大营!
“将军,张将军援军到了!”一名下属突然汇报。
“孟卓来了,好!不管如何,先攻入城中再说!”王匡道。
“只是……”下属又道。
“要说就一次说完!”王匡骂道。
“张将军颇为狼狈,好似刚刚经过一场血战。”
血战?难道——
王匡懂了,所谓攻击,只不过是为了迫使他请求援兵,而援兵,才是敌方的目的,张邈必然是路中遭到了伏击。
“公节!”
远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王匡明白,是张邈到了。
王匡当即驱马迎上去。
“公节,速速整兵后撤,敌军追来了!”
“人数几何?”王匡问。
“我与其中一队人马厮杀一阵,便又见一队人马从我大营方向杀来,恐怕我方大营,也凶多吉少了!快,我军不敌,速速撤退!”张邈道。
“可我——已经攻下荥阳城了!”王匡指着城门道。
然而不等王匡话音刚落,荥阳城门却再度关闭起来,而后城头上再度爆发一阵猛烈的厮杀,竟将王匡攻上城头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
望着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城头优势,如此迅速便失去,王匡顿时一阵恼怒,刚欲挥手进攻,却被张邈出声劝阻。
“公节,此城有诈,你我已中计,再不后撤,你我两军恐全军覆没!”张邈急道。
王匡望着城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若是后撤,功亏一篑,攻城死掉的数百兵士,便白白牺牲了。
“嗐!”
王匡猛的泄了口气,随后喊道:“后撤!”
撤退的军令一下,顿时让军队的士气泄了大半,后军开始收索,攻城之人,调转方向,而那些已经攻上城头的人,却突然从最勇者,变成了被弃者,寥寥几个灵光之人,瞬间跳上女墙,又从梯子出快速爬下。
此战一退,张邈王匡明白,大势已去,这荥阳,他们是别想了。
张邈此时想的,只是希望陈宫与侄儿张宿能撤出来……
李蒙遇见徐荣,两人共追张邈,李蒙大感意外,问道:“徐将军为何来此?”
计划里没有这一出。
徐荣道:“我大营北杀入,从南杀出,便顺道杀过来了。”
“徐将军威武!张邈见了将军,仓惶而逃!”李蒙一记马屁拍上。
两人追到荥阳东门,徐荣便下令停止追击。
“将军,为何不追了?”李蒙不解道。
“关东联军已入司隶,东面情况不明,不可擅入,而且大营之中,尚有不少关东军,你我休整一番,夜里再去劫营!”徐荣道。
若是白天没有烧完,那晚上便再烧一回!
徐荣望着荥阳城,好在有惊无险,达到了消耗王匡的目的。
眨眼转战关外各地已近一月,先后灭鲍信,败孙坚,如今又令张邈王匡仓惶而逃,虽然最后一战美中不足,差点中了敌军奸计,但好在达到了破营的目的。
虽然没有焚烧干净,但徐荣基本是满意的,不够彻底,只要再来一次,便好了!
陈宫追击一阵,远远的瞧见荥阳东门的状况,张邈王匡已经败退,他也失去了支援的意义,便领军回到大营。
此时的大营,烟雾弥漫,大部分明火已被扑灭,但依然冒着浓浓之烟。
陈宫回营之后,张宿立刻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公台先生,我叔父如何了?”
“府君已撤走,性命无虞,只是此战,我军败矣!”陈宫叹道。
“你我皆未有损失,只是烧了些物件而已,尚有战力!”张宿连忙道。
陈宫下了马,来到一处烟不浓的地方,用手挥了挥,道:“主将不在,人心惶惶,将不成将,营不成营,我意——撤军!”
陈宫说得郑重其事,张宿虽有不解,但叔父张邈历来对陈宫言听计从,他的说的,张宿如何反驳。
“难道讨董之战,便如此落幕吗?”张宿心有不甘道。
陈宫望着那堆积的粮草,幸好事先转移了不少,否则一番被焚毁,恐怕连全身而退,都难以做到。
“对府君而言,是结束了。”陈宫淡淡道,心中又想,不过对于其他军镇而言,或许才刚刚开始。
陈宫心中是沮丧的,对关东联军,是失望的,对自己,也不是滋味,此计该当奏效,可惜敌军过于刚猛,竟然不顾伤亡强突箭阵,这一点,他是没想到的。
荥阳之将,必然是一位有勇有谋,果敢狠辣统率。
“巴友,今日敌军劫营目的不成,夜间必再度尝试,我军应速速将军粮派发,撤离此地,你速速安排!”陈宫道。
他只是太守幕僚,而张宿是陈留郡掾吏,张邈不在,他便是统兵之人。
是夜,徐荣率军来此,依然效仿夜袭鲍信营寨一般,先火矢齐发,然后视敌军动作而动。
然而,火矢射了好一会,敌军营火火势都练成片了,也没有丝毫动静。
“徐将军,怎么回事?要不要冲?”李蒙迫不及待道。
徐荣却叹一口气,“回吧,此营已空,关东联军撤了。”
“呸!胆小鬼!”李蒙啐了一口骂道,好似属于自己的战功跑了一般。
“李将军莫恼,此战你我击溃四军,大了不敢说,校尉之位,还是有的!”徐荣笑道。
他松了口气,虽然这个月战果卓著,但是将士们也异常疲惫,加上减损,他也要一段时间重新整备,补充兵马。
“多亏徐将军英明神武,指挥有方!”李蒙嘴甜,不光对徐荣言听计从,还夸赞频出。
“回吧!”张邈又对身旁一兵道:“连夜速报雒阳,张邈王匡已败退,详情战报,明日送出!”
……
又过两日。
进兵到阳武县的袁绍,见到了张邈与王匡的残兵,一日后,陈宫张宿也回到盟军大营。
张邈松了口气,好在陈留军大体损伤不大,只是此战折损了不少钱粮。
袁绍升帐议事,众军镇头领皆在,只是,鲍信孙坚败了,现在王匡张邈也败了,这已经不是初战失利了,而是接连失利。
“诸位!都且说说,我军该当如何取虎牢关!”袁绍坐于盟主之位,问道。
各军镇的群雄,皆默然不语。
“有谁愿意再入虎牢?”袁绍再问。
见无人说话,逢纪从旁道:“盟主,虎牢连战失利,不宜再战。”
“若不从虎牢进兵,如何攻击雒阳!”袁绍反问。
逢纪答道:“董卓派大军驻守虎牢,荥阳,互为犄角,鲍将军攻汜水关,便遭荥阳军袭击大营,王张两位将军攻荥阳,便遭虎牢之军袭击大营,我军四战不利,当改变进兵方向。”
袁绍望着逢纪,继续等着他说。
逢纪再道:“我军可由延津渡河,从河内郡,径直杀道雒阳外的平县,只要攻下小平津关,雒阳如囊中之物矣,此为路线一;颍川与河南尹,虽有轩辕关、大谷关相拒,但沿汝水溯河而上,可直达梁县,此为路线二。”
逢纪指着舆图,说完两条路线,又补充道:“我军势大,势多,应分兵各路同时攻之,方显成效!”
袁绍听了觉得十分在理,他又望了望郭图,陈琳等人,皆点头称是,赞同逢纪。
这时,南阳太守羊续又道:“禀盟主,除这两条道外,南阳与关中,相隔武关,若能自武关攻入关中,则可对雒阳形成包夹之势,可遣一镇兵马与我一同攻之!”
羊续说完,袁术立即起身道:“术对南阳颇为熟悉,就由我与羊府君一同进攻武关!”
“好!既如此,我亲率大军渡河,自河内进攻,袁术、羊续自南阳进攻武关,孙坚张邈,自颍川进攻梁县,另外,袁遗、刘岱、桥瑁,率兵西进,以牵制虎牢之兵!”
袁绍一口气,部署了四路兵马,顿时心生豪迈,一扫战败的郁气,他朗声再道:“诸位!凡我同盟,勠力同心,共诛董贼!”
“勠力同心,共诛董贼!”各镇群雄齐声应道。
……
“哈哈哈哈!徐荣真乃神将也!传诏,加封徐荣为中郎将,领荥阳令,加封李蒙为左校尉,命两人回雒阳领赏!”董卓放下战报,当即宣布封赏。
引得帐下郭汜段煨等人眼热不已,心中纷纷想:关东联军真是渣渣,若是当初我上该多好!那这事领赏的,可就是自己了。
董卓现今帐下这几位,虽各自统领兵马,但董卓历来重视战功,没有战功之人,他不会乱封,除非那人姓董,例如董旻、董璜。
所以郭汜段煨等人,各个皆是磨刀霍霍的状态。
如今李傕守虎牢关,胡轸守汜水关,贾诩去了老地方小平津关,牛辅守轩辕关,而张济,也去了武关。
“董公,徐将军李将军归来,那荥阳,岂不是空虚了。”郭汜道。
董卓一听就听出了郭汜的意味,他提这茬,无非是自荐前往。
“你想去?”董卓明知故问道。
“末将领命!”郭汜连忙应答。
“你过于冒进,咱不放心。”董卓直言道。
郭汜连忙蹭了段煨一肘,给他使了个眼神,段煨却装作浑然不知。
“董公,忠明行事稳健,可让他随我,哦不,可让我随他前往!”郭汜道。
董卓心中暗笑,立功心切的郭汜,竟将主将之位,也可以让与段煨,不过,这正是他的目的。
“段煨,你可愿往?”董卓问。
诚然,这是一句客气的废话。
段煨横了郭汜一眼,显然对他将自己牵扯进去很是不满,但嘴上又道:“末将愿往!”
“好!你二人便暂代徐荣李蒙驻守荥阳!”董卓下令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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