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以竹见赵婼念那张微红的脸，暗自偷着乐，她也深受过侧妃的巴掌印，如今也轮着别人了。佯装关心，“赵良娣的脸要不要紧？可要寻郎中？”

赵婼念这会子又恨又气，方才大庭广众被侧妃打了耳光，王爷明明看见了却故作不知，无任何惩治侧妃的样子，她真是恨透了侧妃。又见郭氏幸灾乐祸，脸色更沉，将心里所有的不满一股脑儿的全抛向郭氏，丝毫不顾及半分脸面，“滚，给我滚！”

郭以竹继续冷言冷语，“刚才您说侧妃的时候不还振振有词呐，怎的，这会子就晓得让我滚了。有那本事。怎么不去跟侧妃理论，有本事也动手打她一巴掌呀？”

“我挨了两回巴掌，如今可学乖了，不敢再惹怒侧妃。不过赵良娣似乎还没学乖，生等着侧妃再赏你一巴掌呢！”

赵婼念真是气炸了，侧妃那样对她，这个比她自己低品级的郭氏敢如此幸灾乐祸。上前两步就要去撕郭氏的嘴。而郭以竹怎可能让她得逞，最终两人扭打成一团。

此刻的她们毫无规矩体统，更像泼妇骂街，哪有半丝教养可言。

此场景硬生生吓坏了方才一直不出声的柳昭训柳盈盈，她从头到尾看着，却没有出声。而这真没想到两个平日里处处讲究又看似和睦的女人这会子打起来了。

孙芳蔼也是吓坏了，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她在家不说大家闺秀那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哪里见过两个女人像泼妇似的打架撕扯头发，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像狼一样恨不得把对方吃了。等回过神，立刻嘱咐常夏姑姑以及她们身边的丫鬟去拉开两个主子，再让青素跑去跟王爷侧妃禀告。

这种乱象只有她才能说，“这像什么样子？你们怎能打起来，从未有过这样的事，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快点，你们快点把各自的主子拉开，不要打了！”

青梅青兆努力去拉开两人，可怎么也拉不开，两人依旧厮打在一起，常夏姑姑也动手试图拉开，可都是无用功。可见两人闹得很凶。

孙芳蔼此时也急了，示意身后的青莲去劝，“两位妹妹这是做什么，好歹给自己留点面子，怎么好大庭广众像泼妇一般！”又瞥了眼依旧愣神的柳盈盈，见她如此直觉心头涌上一股火，“你倒也劝几句呀。真是没用的东西！”

柳盈盈开了口，“两位姐姐莫要打起来，都住手罢。千万不要这样，该和睦共处呀。王爷说过再闹事要家法伺候！这事被王爷知道，他可真要恼了。”

“侧妃也说过，要守规矩。千万不要闹了。”

不说侧妃还好，柳盈盈一说侧妃，孙芳蔼立刻一个大嘴巴子赏过去，“糊涂东西，谁叫你提侧妃的，这时候还要提侧妃。是想要她们闹的更凶吗？”又突然软了几分语气，“柳妹妹不要再提了。再提侧妃，她们会闹的更凶。”

仿佛她们打架是由侧妃引起的。

柳盈盈一肚子委屈，终究只能咽进肚子里，“我不会再提了。”旋即退了两步，静默的看着那场闹剧，似乎郭奉仪占上风。

而那厢朱沛才安顿好腰疼的陈尔嫣，床上垫着厚厚的被子，陈尔嫣躺在床上可腰依旧隐隐作痛。

朱沛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没想到你的腰疼这样严重，好像比宫里严重了几分。”他想起宫里太医说过的，侧妃的腰若去了北边可能会更疼，北边天冷，尤其是冬日，“也许，你该留在南边的。”

陈尔嫣或许是因为方才的事，她这会子愿意给他几分脸面，眼神不再那么冰冷，多了一丝温度。可嘴上依旧硬邦邦的说上一句，“我是宁王侧妃，北边是我的宿命。”

宁王侧妃……它终究是一个冰冷的身份。

朱沛坐在她床边，“你还记得自己是宁王侧妃那也好，反正你永远不记得你是我侧妃。”

陈尔嫣硬生生别过脸，立刻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朱沛的心又随之冰到湖底，可依旧没走，嘱咐一句，“你要实在受不了，我去请郎中给你针灸，减缓疼痛。”

陈尔嫣冰冷的拒绝，只有两个字，“不必！”

“你永远在拒绝！你永远在不想要！”朱沛心底的火又蹭蹭蹭的往上涌，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让她成为他的侧妃就这么委屈她？他也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王妃，可是有些事注定做不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就这么恨我？”

陈尔嫣抬眼一愣，转瞬即逝的惊讶，旋即闭了眼，她不愿转头看他一眼。八壹中文網

面对她的冷若冰霜，朱沛感觉到从来没有的无助，这种无助里又多了一点伤怀，他始终没有得到过她，哪怕一刻。

此刻青素在外求见，青兰拦着不让她进内，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有什么就说？王爷侧妃在里头呢。”

“赵良娣跟奉仪打起来了，孙良娣叫我来回禀王爷侧妃，请他们立刻过去做主。”

青兰震惊，两位主子打起来了？立刻叩门，“王爷，婢子有要事求见回禀。”

朱沛在气头上，青兰却如此冒失求见，若换作别人肯定一顿罚，可他一直看在青兰青栀是侧妃身边的丫鬟，也算爱屋及乌，习惯了连重话都不大说，吐出一个字，“进！”

青兰匆忙进内，顾不得屋里头古怪的气氛，“王爷，青素求见，说是赵良娣跟郭奉仪打起来了，孙良娣叫她过来请王爷过去瞧瞧。”

陈尔嫣才说了一句话，她巴不得王爷立刻离开，她一刻都不想看到他，“王爷快去罢，想必是孙良娣没法摆平。”

朱沛见她如此迫不及待赶他离开，他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所有女人里就属她如此大胆敢给王侯下逐客令。转头就气冲冲离开。

跟随青素往那里赶。

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一群人在那似有争执，这到底怎么回事？王侯妾室如同市井泼妇般当场打骂。

朱沛当即生了大气，招来小厮阿绥上去劝阻，命令她们立刻松手。

所有人见王爷来了，这才住了手。面对王爷，到底是怕的。

“怎么回事？”

朱沛这才看清楚，打架的确实是赵昭训跟郭奉仪，两人都伤痕累累，头发散乱。郭以竹脸上还挂了彩应是被赵婼念的长指甲划出伤痕的。而赵婼念的衣裳都都扯烂了一块，手背上好几道血痕。

总之两人狼狈不已，郭以竹可能略占上风，力气大。

“柳昭训，你来说！”

柳盈盈没有添油加醋，老老实实的说了方才的场景。

很快这事就定了，朱沛当众撤赵氏良娣位，降回昭训位，因她先动的手，所以惩处更大，同时又罚一年俸例银子。而郭氏同样罚一年俸例银子，关禁闭。

“此事以儆效尤！若再有人当众打架，无论主子还是婢子，一律赶出宁王府。”这下朱沛盛怒之下发了狠，“你们所有人听着，少给本王惹事！”

赵婼念不敢再说什么，而郭以竹却有不服，只这也得忍了。

孙芳蔼乐得看戏，看戏完了，立刻带头退下。同时柳盈盈也告退，收拾自己行装去了。

等所有人都离去，常夏姑姑上前两步，劝上两句，“主子，这侧妃性子太冷恐怕不大适合打理后宅事务。我瞧着这后宅还真该有个主事的。王妃在时，从未有这样的差错，这侧妃难当大任，虽她可也兢兢业业，凡事亲力亲为，可她名分不正，旁人也难免不服。”

这些天朱沛也看出来了，可王妃之后只有侧妃一人，他也寻不好其他人来帮衬她。突然有点后悔让王妃先启行。

若她在，今儿的事是不是不会发生？她好像从来没有让他烦恼后宅的事！

“何况侧妃身子不好，实在不好叫她再劳累。不如王爷在这些人里选一个能帮衬侧妃的罢，暂代王妃职权。”

朱沛何尝不想这样，可他选来选去都选不好，原他是有心让赵氏协助侧妃，可这么一闹不好大用。而孙氏那人他不大中意，恐得权后对侧妃不利。另郭氏品级不够，柳氏家室不够，只怕这两人都难以服众。

最终他选择了柳昭训。选择了一个对尔嫣没有威胁的人，“侧妃……那你多帮衬着点，让柳氏跟着多学学。我瞧着她也聪明，相信她会好好学的。”

王爷既已有了决定，常夏姑姑就不多说了，直接应了一声，“是。”

这场打架以后，反而便宜了柳昭训，平白得了个学习协理的机会。她开始每天去侧妃屋里汇报，来者是客又伸手不打笑脸人，致使她跟陈尔嫣渐渐熟络起来，常常往来，偶尔聊上几句闲话。

这些都被替王妃悄悄打听的严承建写进了信里，然后寻了由头亲自送去给汪静姝。

此刻正值春末。

汪静姝即将到平州境内，看了严承建的信，看完一桩桩一件件，自嘲一笑，“没有我，她们过得倒挺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