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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西罗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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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苏雪澜迈出房门。

当两人一同行至楼下时,却见锻师兄背靠在栏杆边,仰头看着空中的流云。

“师兄。”苏雪澜走到他身边,低低地唤了一声。

锻师兄转过头,只看了她一眼,然后便转过身朝客栈大门的方向走去,卫子越和苏雪澜紧其后。

一出客栈,苏雪澜朝两人点点头,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卫子越忍不住想出声将她叫住,锻师兄一步踏出,恰好挡在他的面前,阻断他的视线。

见卫子越一脸的忧虑,锻师兄的表情反而淡然:“澜儿这么选择自然有她的道理,你何时见她做过没把握的事?”

卫子越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锻师兄又道:“如果你真想帮她,倒不如与我一起,赶紧混进炎国皇宫去,设法助她一臂之力,倘若你真能帮她了结宣阳城之事,她自然会愿意和你一起归隐林泉,否则,你们两人纵然在一起,你觉得澜儿能放下心中的重负吗?”

卫子越眼中燃起一丝了悟,不再迟疑,点了点头,和锻师兄一起,朝另一条街道走去。

隐身在石柱后,苏雪澜飞快地朝前方看了一眼。

馆驿门口不时有人进进出出,有西罗来使,炎国官员,以及一些杂役。

略一思忖,苏雪澜悄悄地退到墙根下,朝左右看了看,见不远处有一株柳树,立即疾步走了过去,伸手攀住一根柔软的柳枝,足尖一点,身子腾上半空,再轻飘飘地落下,等她再次站稳时,已经身处驿站之中。

隐身于一处灌木丛后,苏雪澜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一阵衣裙摩娑地面的沙沙声传来,伴随着女子娇柔的细语。

“公主,听说炎君有七位皇子,个个英武不凡,为何您却闷闷不乐?”

“我不快乐,是因为心里的人儿不在这里。”

“公主?”那侍女显然是吃了一大惊,“莫非您还惦记着渥达勇士?可渥达勇士虽然勇猛过人,可是他,他只是贱民的儿子,而您是公主啊。”

“贱民的儿子又怎样?”那公主显然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愤怒,“父王当年,也曾被放逐,每日与牧民一起生活……”

“嘘。”那侍女赶紧打住她的话头,“我的好公主嗳,无论如何,先将眼下的局面应付过去,或许事情,并不像您想的那般糟糕。”

公主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外边的人声渐行渐远,苏雪澜略一思忖,从灌木丛后站起身来,身姿轻盈地朝前奔去,眼瞅着一处精致的馆舍,便闪身蹲在栏杆下,没一会儿,却见一名侍女挑帘出来,苏雪澜细瞅四周无人,见那侍女行至栏杆处,突然跃起,一把捂住侍女的嘴,将她抱到馆舍后面。

侍女瞪大双眼,无比惊骇地看着她。

“你不要怕。”苏雪澜吐句清冷,“我且问你,你们公主此次来孟津,带了多少侍女?”

那侍女深深吸了口气,这才回过神来:“有,有三十名。”

“这么多?”苏雪澜眉梢微挑,显然有些意外。

努力咽了口唾沫,那侍女又道:“大王遣公主前来贺寿,实则想与炎国联姻,而我们,若是能嫁与炎国的权贵,也,也可以成为大王的耳目。”

苏雪澜心中了然——看来那西罗国王果然别有居心。

“带我去见你们公主,就说我有法子帮她。”

“什么?”侍女先是双眼骤亮,但是那亮光很快便黯淡下去。

“不要怀疑我。”苏雪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否则我会要你的小命。”

侍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再不敢多说一个字,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从馆舍后绕出,带着苏雪澜走进了那间雅致的屋子。

甫踏进门,一股无法形容的香气便扑面而至,苏雪澜眉梢微皱——她虽是女儿之身,但自小在军中行走,是以远脂粉卸裙衩,对于这种香腻的味道十分排斥。

“公主。”侍女走到水晶珠帘前,低低唤了一声。

有侍女掀起帘子,露出西罗公主的倩影,苏雪澜这才瞧清那公主的面容,一时竟然不由惊住——世间竟然有如此美貌的女子?

她这厢打量那公主,公主也惊疑不定地瞧着她,过了好半晌才道:“你是——”

“在下苏雪澜。”苏雪澜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冒失之处,还请公主见谅。”

公主并不着恼,双眼骨碌碌转动,上下仔细打量她,并不言语。

“我爹爹是炎国大将军郭浩,上次我随爹爹入宫,遇见了一位皇子,对他心生好感,但我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所以一直想着再次入宫,好确认一二。”

“这——”西罗公主似信非信,“原来你是想入宫……”

“是。”苏雪澜点头,“还请公主帮我。”

“这个么。”西罗公主沉吟不决。

“公主若能帮我,我可以帮公主摆脱联姻的命运,回西罗去找你的心上人。”

“什么?”西罗公主大吃了一惊,“你,你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

“是适才听你的侍女提起的。”

西罗公主闻言,不由得朝那侍女多看了一眼,那侍女显得十分慌乱,赶紧低下头。

“要我帮你进宫,也不是不可以。”西罗公主略一沉吟,“但是我凭什么信你呢?”

“公主若不信我,难道是有更好的法子么?”苏雪澜定定地看着她,眉宇间的神情俱是无畏与坦荡。

“这样吧。”公主上下打量她,“你若能将此刻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交给我,我便带你进宫。”

“好。”苏雪澜不假思索,从怀中掏出一枚洁白的玉符,交与西罗公主。

西罗公主接过玉符,仔细一打量,脸色顿时大变:“兵符?”

“不错。”苏雪澜点头,“这是我从爹爹那里偷出来的,若你肯带我进宫,我便将这兵符交由你保管,等到事了再取回。”

“没问题。”西罗公主满口答应,然后伸出纤纤玉手,“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赫珠,你可以唤我珠儿。”

“珠儿?”苏雪澜微微颔首,“公主可否先摒去左右?”

阿赫珠只是朝旁看了一眼,那侍女会意,领着其他一众女子全部退了出去。

苏雪澜脸上的表情这才稍稍和缓:“其实公主不必如此焦虑,此次联之事,未必能成。”

“嗯?”阿赫珠大觉意外。

“皇上虽有七子,但个个生母不同,因此彼此之间的争斗非常激烈,想来对于此次的联姻,皇子们与其生母,还有背后的外戚都非常重视。”

阿赫珠公主眉头微皱,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明日公主一旦进宫,众位皇子必定都会向皇上请求联姻,而皇上一时之间必定难以抉择,而公主只要巧用心机,自然可以全身而退。”

“巧用心机?”阿赫珠公有些疑惑不解,“可,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公主不必忧虑。”苏雪澜坐在椅子上,双足轻轻晃动,“公主只要将我扮作你的侍女,带着我一同进宫,到时候我自然能够帮助公主摆脱困境。”

“好。”阿赫珠公主终于完全被她说动,“就依你说的做。”

是夜,苏雪澜躺在驿馆的床上,抬头望着空中那轮浸寒的圆月,不由得想起父亲,想起宣阳城,想起所有的一切……

往事历历在目,就像一幕幕幻影,在脑海里浮浮沉沉,渐渐地,苏雪澜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苍天既然让我重生,我就一定会将所有的真相,调查得清清楚楚,那些曾经在背后阴谋算计过我,算计过苏家,算计过苏家军的人,我一定要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锦帐低垂,阿赫珠公主安然卧于枕上,两名侍女陪在她身旁。

“公主。”其中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道,“您真地,打算带那个女人进宫?”

阿赫珠公主没有言语,而是凝神细思。

“公主……”

另外一名侍女刚想说什么,已经被阿赫珠公主打断:“本公主心意已决,金绰玉绰,你们俩不必再劝我了。”

两名侍女对视一眼,只好无奈地叹口气,阖眸睡去。

四更刚过,整个驿馆便热闹起来,侍女们纷纷起身换装,穿上最漂亮的衣裙,对她们而言,若能嫁给炎国的权贵,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在金绰玉绰的服侍下,阿赫珠公主从头到脚焕然一新,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异域风情,当她踏出驿馆门的瞬间,苏雪澜也不禁一震——这样一位倾国倾城的异域美人,不知道又要引起多少的波澜。

驿丞早已准备好十几辆马车,候在驿馆门外,苏雪澜也装扮成侍女,跟在西罗公主身后上了马车。

车队沿着长长的街道一路前行,最后在皇宫东门外停了下来,内宫大总管冯德早已亲自迎出,将一行众人引入宫内。

沿着宽阔的宫道一径往前,苏雪澜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她这些年率兵与炎国作战,自然也派人对炎国,对炎国朝廷,甚至是炎国皇室作过大量的调查,深知炎国国富力强,但是今日亲眼见到,仍然难免震撼。

尤其是当她抬头望见那高高的宫墙上,手执长戟来回穿梭的侍卫时,心中更是微微往下一沉。

如此严密的防守,也不知道自己这次混入炎国皇宫,是否能够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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