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如此紧张。”苏雪澜微微一笑,“要说大风大浪,我们夫妻二人这些年来也经历了不少,依我看,那圣龙山中种种怪异,只怕都是有人在作祟。”
“是,是人?”萧楚目光一闪。
“九成九是。”
“如果是人的话,或可有所为——不过此行圣龙山,萧某欠两位的,只怕永生永世都难以偿还了。”
“会有法子让你偿还的,但是眼下最重要的,却是要做好准备。”
“好。”萧楚点头,“一切事情,但凭你安排。”
“嗯。”苏雪澜也不推辞,当下点头答应,然后从袖中抽出张纸笺,递与萧楚,“你且先将这纸上的事物一样样备办齐全了,此外还需要召集一些人手。”
萧楚接过清单,飞快地扫了一眼,随即点头:“我都知道了。”
四人一面聊着,一面用过饭菜,随即离开酒楼,萧楚与薛舞天仍然回王宫,而苏雪澜和卫子越则返回馆驿。
才踏进大门,却见东方锻端坐厅中品茶。
“锻师兄?”苏雪澜步入厅中,“你……”八壹中文網
“我想与你们一起去圣龙山。”东方锻不假思索地道。
苏雪澜略感诧异:“可是锻师兄……”
“你什么都不必说了。”东方锻摆手,“我自己的事,会一应安排好,你不必心中过意不去。”
见东方锻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苏雪澜只好默然应允。
“什么时候出发?”
“八日之后,启行。”
“好。”东方锻立即站起身来,“我这就回去,立即着手安排。”
东方锻言罢洒然而去,苏雪澜直到目送他的身影消失,方才轻轻叹了口气。
“此去圣龙山,你真是为了帮萧楚?”卫子越的声音轻轻响起。
苏雪澜转头,看进他眼眸深处:“是,但同时,也是为了帮我们自己。”
“……”卫子越后面的话语悉数咽了回去,这一路行人,他们俩人经历了太多的风波,但同时对彼此也更加熟悉,熟悉到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圣龙山,或许比任何一个地方,都适合交手。”
“嗯。”卫子越点头,然后微微一笑,“我也去准备了。”
卫子越言罢起身离去,顺手阖上房门,屋子里只剩下苏雪澜一人,她忽地攥紧了十指,眸中绽射出犀利的寒光:“司徒雄,就让你我二人,一较高低罢。”
在这一刻,苏雪澜不由得回想起过去所遇到的对手,以及一个个死在自己剑下的敌人。
她的前半生,泰半都在厮杀与拼搏之中渡过,为自己,为苏家,为北安,而她也向来一往无惧,从未有过半丝退意,而她的敌人,也纷纷尘归尘,土归土。
她有着强大的自信,可以逆转整个乾坤,而她也有这样的魄力与毅力!
与此同时,轻机阁。
顶层楼阁中,崔无命端坐在案后,一名青衣女子站在她的面前。
“你速将此地的消息通禀门主,”崔无命将一封信柬递与青衣女子,轻轻叹口气,“就说,苏雪澜已经做好准备,前往圣龙山,让门主做好安排。”
“是。”青衣女子接过信柬,转身退了出去。
崔无命这才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立定,一只手放在窗棂上,双眸微凝:“苏雪澜,当日宣阳一战,让你活了下来,是个奇迹,但是这样的奇迹,不会再有!”
八日时间一晃而而过,第八日傍晚,薛舞天带着何敬、东方锻带着自己的亲卫,卫子越则调动冥皇城的人,暗中做好了布置,三路人马皆在馆驿中汇集。
夜色漆黑,馆驿之中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苏雪澜端坐于正中,面色雪凝:“此次前往圣龙山,各路人马必须听从我的调度,你们可有意见?”
“没有。”东方锻和萧楚皆是点头,而薛舞天也无异议。
“好。”苏雪澜点头,“我和子越为一队,负责在前面探路,萧楚与舞天公主率领禁军精锐为中队,锻师兄负责殿后,逐渐向圣龙山深处挺进。”
“好。”东方锻与萧楚皆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今夜大家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清晨启行。”苏雪澜安排完毕,便起身与卫子越一同返回房间休息。
次日,天色未明,三拨人上马的上马,登车的登车,悄然离开了鸿京城。
坐在马背上,苏雪澜展开信纸细观,卫子越打马上前。也看了一眼。
“从鸿京到圣龙山下的圣龙镇,约有三千里地,单是路上的行程,便需要月余,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些什么。”收起图纸,苏雪澜不由得叹了口气。
卫子越又靠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你觉得,司马雄会在半途中动手?”
“不一定是司马雄。”苏雪澜唇角微勾,转头往后看了一眼,“你瞧瞧这里的人,大邺公主,南平太子,炎国皇子,再加上你我,北安国的将军,算得上是四国联盟了吧?”
卫子越浑身也是一震。
“无论是打劫,还是别的意图,杀了我们,足令诸国动荡。”
卫子越面色又是一寒。
“你想必,安排好后手了吧?”
“嗯。”
“那就安静地等着吧。”
两人说话间,萧楚打马近前,看了一眼苏雪澜,又看看卫子越:“你们俩鬼鬼祟祟地在商量什么?”
“不是说好了,一切听我安排吗?”
“这个自然。”萧楚眉头微拧,“但能不能先通通气?”
“可以,你打起精神,随时准备应敌吧。”
“好。”萧楚策马返回,马队继续朝前进发。
很快,一座小小的村子映入众人眼中。
苏雪澜勒住马疆,后面的人陆续跟了上来。
“此地名唤晴雪村,便先在此地休息一夜,明日启程,还有,我们这么多人一起进村,过于醒目,也怕扰了村中百姓,就在村外扎营吧。”
“我这就着手安排。”萧楚点头,立即吩咐禁军开始安营扎寨,一堆堆篝火很快燃烧起来,士兵们有的埋锅造饭,有的去打猎,还有的拾柴,而这支队伍里最关键的人物,则是集中到了苏雪澜身边。
“今天夜里,萧楚带领禁军,值守上半夜,锻师兄带领亲卫,值守下半夜。”
“好。”
所有人用过晚饭后,苏雪澜让其余人等去休息,自己则在四面八方巡察了一番,当她回到营帐处时,却发现卫子越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帐前,一手托腮,一手在地上慢慢划动。
苏雪澜凑过去一看,却见地上接连写着数十个“杀”字,她不由得吃了一惊,也蹲下身去,轻声唤道:“子越?”
卫子越这才缓缓抬头:“怎么样?”
“暂无异常。”苏雪澜说完,目光又落到地上那些字上,“你——”
“这一次,我一定会把他们找出来,杀个精光。”卫子越言罢霍地站起身来。
“我相信你。”苏雪澜踏前一步,紧握他的手,“这次,不止你一个人,我们同心协力,就算是十个司马雄,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嗯。”卫子越张开双臂,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夜色一点点深了,四周一片静寂,声息俱无,四面营帐之中,士兵们的呼吸平稳而均匀,苏雪澜与卫子越坐在帐中,却殊无半点睡意。
咝咝——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条黑色的小蛇蜿蜒游进帐中,卫子越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握住,然后从蛇嘴里取出一只竹筒,小心翼翼地打开。
“冥皇卫在后面,一共发现了三路跟踪的人马,一队是云机阁的人,一队是鬼门门徒,还有一队……”
卫子越唇边缓缓浮起丝冷笑:“是萧云的人。”
“萧云?”苏雪澜先是微愕,复又淡然,“他现在才派人来,已经是出乎我意料了,不过——云机阁也好,萧云也罢,不是都已经选择成为司马雄的附庸了么?如此倒是显得多余。”
“也可能,是为了扰乱我们的心神,让我们分身乏术吧。”
“确实也有这一层。”苏雪澜点头,“现在只靠冥皇卫,怕是对付不了他们。”
“那你觉得,是否有必要将这件事,告诉萧楚和东方锻?”
“你不需要明言,我想,以他二人的聪慧,已经料到后面有人跟踪,只是尚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贸然动手,只会徒增伤亡。”
“那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先确定,司马雄是否亲至,如果司马雄已经到了,事情会非常棘手,如果他还没到,那么后面三路人马,包括那个崔无命在内,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卫子越脸色微凛:“你已经有把握了?”
“嗯,”苏雪澜点头,“我想让锻师兄去试探一二。”
卫子越默然,看着苏雪澜转身走出帐篷。
东方锻正坐在一堆篝火旁喝酒,看见苏雪澜朝自己走过来,倒也没有觉得意外,而是将酒瓶从唇边拿开,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后面有尾巴。”苏雪澜在东方锻身边坐下,也拿起酒喝了一口。
“我知道。”东方锻半点不觉得意外,“你想让我做什么?”
“明天,设法杀掉几个人,打听点有用的东西出来,尤其是,关于司马雄的动向。”
“知道了。”
两人便不再言语,只是坐在火堆边,一口接一口不住地喝酒。
“澜儿。”东方锻忽然压低声音喊道。
“嗯?”苏雪澜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心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你们……”
“锻师兄,姻缘之事,向来由天定,雪澜也希望,师兄能找到生命里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