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
“没关系的。”萧楚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等我们大婚那日,她一定会来。”
“是吗?”薛舞天这才呼出口气,“是我太激动了。”
“你不是激动,你是依赖,总觉得有她在,纵然遇到天大的事,也可以应对。”
“不错。”薛舞天连连点头,“上次璨哥哥太庙祭祖,如果不是有苏姐姐事先筹谋,恐怕璨哥哥根本就活不下来,大邺早就乱了。”
“事先筹谋?”萧楚敏锐地抓住了什么,“你说那一切,都是你的苏姐姐事先筹划好的?”
“对啊。”薛舞天一脸祟拜。
萧楚的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猛地一把抓住薛舞天的手:“她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薛舞天顿时涨红了脸,“我也想告诉你来着,可是后来一想,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说。”
萧楚一脸愠怒,不由得低声斥道:“这样的事,以后绝对不可以再做,知道吗?”
“嗯。”薛舞天重重点头,但却忍不住道,“可是上次在圣龙山中,明明也很危险,你为什么却不告诉我呢?”
“我是男人。”萧楚面色冷峻,“总而言之,这是最后一次。”
“人家答应你就是了嘛。”薛舞天不由得撇了撇嘴,然后张开双臂抱住了萧楚……
哒哒哒。
苏雪澜与卫子越,一人一骑,沿着长长的驿道朝前疾奔。
眼瞅着暮色渐沉,卫子越勒住马缰,苏雪澜也跳下马背,任由马儿行至一旁啃食野草。
“回北安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先去见英北川吧,他熟悉北安的情况。”
“……你之前不是说,苏元帅可能还培植了另一股势力吗?”
“这件事,我已命李火暗中调查,想来不久之后便会有结果。”
卫子越这才不言语了。
休息一番之后,两人跳上马背,继续赶路,行至一片茂密的树林前,苏雪澜忽然停了下来,卫子越也随之停下,然后满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苏雪澜面色沉凝,忽然打马朝前走了两步,沉声道:“在下两人借道而行,还请林中的朋友行个方便,如果非要出手阻我二人,死伤在所难免。”
“阁下还大的口气。”苏雪澜话音刚落,一道冷冽的声线便从林间传出,紧接着,一行三十多人拥着个红脸大汉从林中走出,“我燕赤城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狂的人。”
“燕赤城?”苏雪澜眯眯眼,似乎想起了什么,“当年名震南域的赤城大盗?”
燕赤城微微一愣,显然有些意外,不由得多看了苏雪澜两眼:“你一个炎国人,居然知道我燕赤城的名号,既然知道,就乖乖下马受缚,还能少吃点苦头。”
“你想要什么?”苏雪澜突然道。
“要什么?”燕赤城再次觉得意外,“难道我要什么,你都给?”
苏雪澜也不多言,解下身后的包裹凌空抛至燕赤城面前:“值钱的都在里面,要就拿去,不要挡了本公子的道。”
燕赤城伸手接住包袱,嘿嘿干笑两声,挥了挥右手,后面的人立即朝两边分开,露出一条路来。
苏雪澜一拍马背,眨眼之间便进了树林,卫子越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待两人的身影消失,燕赤城身边一人忍不住道:“大首领,难道真就这样让他们过去?”
“不然呢?”燕赤城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那人咕咚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道:“属下瞧这两人衣饰华贵,怕是有些油水,这样放走岂不可惜?”
“油水?”燕赤城冷哼,“那你有没有看到他们腰上还悬着宝剑?还有他们的表情,明明我们人多势众,可是他们却没有半点慌乱,岂是寻常路人?”
“但是——”说话之人显然还有些不服,燕赤城瞥了他一眼:“我知道,对于我这个大首领,你们多多少少还有些不服,再则现在寨中银钱短缺,你们心中难免慌乱,所以才想着捞一笔,如果有人想打刚刚那两人的主意,我不拦你们,但本首领也不会参与。”
燕赤城说完便朝一旁走去,剩下三十多号人互相对望了一眼,有二十余名退出,剩下十多个则自动走到一名瘦高个身边:“六头领,要不咱们试试?”
原来这伙人统统来自附近乌崖山中的乌崖寨,乌崖寨中原本有五位首领,不久前燕赤城打乌崖山经过,大首领亲自出马,原本以为能逮住头肥羊,孰料却被燕赤城三招击退,只能伏首认输,自动让出首领的位置。
燕赤城自成为乌崖寨的首领之后,除了偶尔下山活动一下手脚之外,基本不干什么打家劫舍的勾当,即使是碰见商队,也只按例收些过路银钱,并不掳掠所有的钱货,更不会害人性命,时间不长,乌崖寨中其他头领和贼匪难免有些意见,但慑于燕赤城的实力,倒也不敢说什么。
几个时辰前,有头目来报说有商队会从山下经过,燕赤城便领着一行三十多人下了山,原本是想让众人见点财喜,谁知道等来等去,没有见到商队,只看到两个人经过,一众贼匪原本就十分不满,按捺不住火气,又见燕赤城竟然仍只取了些财物,任那两人离去,心中愤懑更加难平,当下便由那六头领打头,朝树林中追去。
夜色漆黑,再加上林中的道路确实难行,苏雪澜和卫子越都放慢了马速,尽管如此,也已经到了树林边缘,原本再向前冲出数步,便可踏上平坦大道。
便在此时,一声断喝从后面传来:“停下!”
卫子越微愕,转回头看时,却听得“嗖嗖”两声,两支箭矢破空而至,卫子越抽出腰间长剑,抬手将箭矢打落于地。
眨眼间的功夫,十几号人已经追了过来,团团将两人围住。
六首领不由得“咦”了一声:“两位还真有些功夫,这样吧,把你们腰间的剑和跨下的马留下,便任你们离去。”
卫子越目光一冷,刚要开口,苏雪澜已经淡然启唇:“刚刚那个红脸大汉呢?”
六首领怔了怔:“他,他胆子小,没来。”
“胆子小?”苏雪澜似笑非笑,犀利目光自六首领脸上扫过,“如此说来,你胆子大?”
那六首领原本想说两句诙谐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苏雪澜那双眼睛盯住,他却只感觉非常不妙,心中居然“咚咚”地敲起小鼓来,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旁边一名贼匪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六首领,您这是——”
“少屁话!”六首领转头扫了他一眼,那人顿时噤声。
苏雪澜仍然一脸的笑,轻轻拍了拍马背:“我这跨下的马,还有腰间的剑,你还想要吗?”
“不,不要了。”六首领脸上浮起几许尴尬的笑,继而低声喝道,“走,都跟老子回去!”
“六首领,你这是——”
其他贼匪顿时不乐意了,七嘴八舌地叫起来。
“谁想要自己去抢。”六首领扔下一句话,转头便走。其余贼匪一见自己的首领都怯了火,当下对望一眼,也纷纷调头离去。
众人没走出两步,后方忽然响起一个冷寒刺骨的声音:“站住。”
众贼匪先是一愣,然后转回头,目瞪口呆地看向那个骑在马背上的锦衣公子,却听对方不紧不慢地道:“放你们回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有两个条件。”
“条件?”
其中两名贼匪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然后互相对望了一眼,一名身材微胖的贼匪忍不住道:“兄弟们,你们可听到了?”
“听到了!”其余贼匪齐声答道。
那胖贼匪往前踏出两步,满脸戏谑地看着苏雪澜和卫子越:“让你们两分你们还得了意,兄弟们,上!”
其余贼匪老早就想动手,见有人开了口,立即拿起武器冲向两人。
苏雪澜与卫子越依然端坐在马背上,苏雪澜甚至连身子都没有动一下,只见卫子越旋身而起,在空中转了个圈后重新落回马背上,而前方十多名贼匪,除那六首领之外,其余均已倒地身亡!
六首领原本落草为寇多年,见惯腥风血雨,但此际也不禁满眼恐惧:“你,你们——”
“回去警告你们的二首领,最好不要再为非作歹,否则下一次,乌崖寨将不存于世。”
锦衣公子说完,打马扬长而去,六首领一直站在原处,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方才发一声喊,转身朝着树林深处奔去……
一路疾驰数十里地后,卫子越方才加快马速行至苏雪澜身旁,有些奇怪地道:“你为何让那什么六首领只提醒他家二首领?”
“他们家的大首领……”苏雪澜顿了顿,还是没有隐瞒他,“曾是我父亲的密卫。”
“什么?”卫子越大惊,“那他为何不认得你?”
“他很早便离开了,准确地说,是被我父亲遣走的,小的时候他虽见过我,但如今我已长成,他恐怕早已没有印象了。”
“哦。”卫子越点头,“那你刚刚为何没跟他表明身份?”
“因为我不清楚如今的他,是什么想法。”苏雪澜说完,放缓了马速,“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无论是苏家军,还是北安,都发生了太多变故,纵然是我们自己,也不敢保证和从前一样,更何况是他们?”
“是啊。”卫子越点头,“纵使他们当年是万里挑一的好汉,可是多年世事艰辛,很难说还有没有当年的血性。”
“这只是我其中一个顾虑——如果司徒雄也发现了他们的身份,并且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而我们却全然不知,后果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