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澜双眼一亮:“师兄的计谋,定在万万人之上,说来听听。”
“是这样——司徒雄现在客居他处,又要和阿罕达的诸多权贵人物打交道,肯定需要大宗银钱,而这些银钱从哪里来,你想过没有?”
“这我倒是没有调查过。”苏雪澜沉吟,“难道师兄瞧出了什么?”
“这个自然。”东方锻咳嗽了一声,“不得不说,这司徒雄真是一个精明人物,杀人,采矿,商号,他都有暗中安排人经营,甚至那云机阁,也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云机阁擅长的是培养各种绝色女子,安排在权贵身边见机行事,比如之前的娇妃,还有荡魄妖姬。”
“这个我倒是知道。”苏雪澜眉头微微拧起,但却没有追问,而是等着东方锻继续把话说下去。
“所以,要想截断司徒雄的财源,并不容易做到,但我们可以破坏和他有着往来的钱庄,使他的银钱滞留在中原境内,无法运至耶摩城。”
“哦?”苏雪澜目光一闪,似乎抓住了什么。
东方锻摆摆手,又道:“当下与司徒雄合作的钱庄一共有四家,其中两家在阿罕达帝国也开设了分号,另外两家没有,而我们的目标,是对付其中大的两家——泰兴钱庄和永兴钱庄,你想想看,这两家商号中必定积存了大量的财物,若我们一举破之,不仅能重创司徒雄,还可以为你获得大量的银两,以供你筹建苏家军。”八壹中文網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苏雪澜点头,“不过这钱庄对司徒雄而言既然如此重要,那他一定会对其进行重点保护,我们想要攻破,怕也不易。”
“可是你有乌青海,还有渠九卿,这两人擅长什么你最清楚不过,如果再加上齐飞,胜算便会更大。”
“齐飞他离开了。”
“离开了?”东方锻先是有些意外,不过接着便恢复了平静,“此人一向如此,我行我素,不肯留下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有渠九卿和乌青海在,这个计划也可保无虞。”
苏雪澜却只皱着眉头,没有言语。
东方锻仔细打量她一番,轻声道:“你觉得这计划不行?”
“不是不行,我总觉得,应该先试探一下,才好动手。”
“可你如果出手试探,被司徒雄察觉,之后再要动手,却是难了。”
“我们出手当然不行,可以让他人去做,比如,一些绿林草莽……”苏雪澜微微一笑,“如今诸国不稳,到处都是发愁没银子花的人,如果放出风声去,估计有那起胆大的会动点心思。”
“我倒忘了。”东方锻苦笑,“却来你这班门弄斧。”
两人又细细商议了许久,然后苏雪澜方才离去,待回到后院中,苏雪澜立即找来徐坤。
“之前苏家军受创,悉数解散,你和你的同伴们,应该是别处谋生了吧?”
徐坤没想到苏雪澜找他来却是为了此事,不由有些讶异,当下道:“是,兄弟们分散之后,各自谋生。”
“那可有认识江湖上的人物,或者,有没有苏家军落草?”
“落草?”徐坤面色微愕,“昔年在军中,老将军对我等训示极严,之后苏家军虽败落,但落草的……应该没有,”
“那你可听说过燕赤城?”
“燕赤城?”徐坤深思片刻,搜索脑海里所有的记忆,却一无所获,当下摇摇头,“真没听说过。”
“你且去问问其他人,如果有认识燕赤城的,去递个话,就说……”苏雪澜凑到徐坤耳边低语数句,徐坤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傍晚时分,徐坤果然来回话,说军中确有人见过燕赤城,并且已经按照苏雪澜之前的吩咐安排下去。
夜深人静,苏雪澜坐在桌边,瞅着灯火默默地出神。
“怎么了?”卫子越走到她身旁立定,替她披上件衣衫。
“也不知怎地,今夜我突然就想起当日在聆风谷的那些时光——如若宫千枭没有出现,也许你我二人便在谷中相栖一生,说不定连孩子都有了。”
“……”卫子越闻言,不由得微微弯下腰来,凑到她腮边,轻声道,“若是你想要孩子,咱们现在就可以——”
苏雪澜闻言,伸手将他的脸推到一旁:“我现在哪有这心思?唯一想做的,就是尽快除掉司徒雄,让天下尽快太平。”
“司徒雄?”卫子越眉头一皱,显得有些不悦,“都是被这家伙害的,如果没有他,咱们俩早就能携手林间,醉吟清风了。”
“携手林中?醉吟清风?”苏雪澜眼中也浮出几丝向往,“那样的日子,我也想要啊……”
“会有的。”卫子越轻轻地抱住了她,“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转眼间,夏天到了,剑州城中的花木愈发茂盛,料理军事之余,苏雪澜也偶尔会同着卫子越四处走走看看,或者与东方锻斗棋聊天,日子倒是清闲了好些。
这日用过晚饭,苏雪澜正打算出去走走,徐坤忽然前来,并且还带来了一个身着布袍的中年男子。
来人一见苏雪澜,立即躬身行礼:“参见盟主。”
苏雪澜仔细看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一时却又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在下是燕寨主的手下。”
“燕赤城?”
“是。”男子点头,“得到消息后,寨主立即带着兄弟们去了珙州城,埋伏在泰兴钱庄四周,结果发现钱庄中暗伏着大量的鬼门门徒,故此没有动手。”
“大概有多少?”
“仅表面上看来,便有五十多号人,此外,泰兴钱庄所在在的南兴街道,各家店铺的掌柜和伙计也非普通百姓。”
男子说完顿了顿,继而道:“当时燕寨主便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让小的前来与苏盟主商议。”
苏雪澜默然——她透风给燕赤城,目的也只是为了试探,当然不会让燕赤城白白地去牺牲,不过据眼下的情况来看,事情的棘手程度也超过了她的意料,更说明了司徒雄对金脉的重视程度。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苏雪澜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转言道。
“小的姓康,名四两。”
“康小哥,你且在剑州城住下,待我细思对策,等有了万全之计,再遣人送你回珙州。”
“小的遵命。”
是夜,苏雪澜便向渠九卿发出消息,次日夜间便收到了渠九卿的飞鸽传书,信中提到珙州城中原有暗鹰十二人,此外还可以从周边十余州郡抽调人手,再加上苏盟成员,约有两百人之多。
苏雪澜心中大致有了一个底,次日再找到康四两,命他先回珙州城,设法取得泰兴钱庄的详细地图,再返回泰州。
康四两行动极其迅速,只用了三日功夫便再次回到剑州城,并且将苏雪澜需要的东西悉数带回。
苏雪澜同着卫子越和东方锻再三商议,制定了一套非常详细的行动方案,但是在确定指挥者时,苏雪澜却迟疑了。
眼下丁战楚无夏离等人皆不在剑州城,李火不擅长打家劫舍,徐坤更不习惯暗中行事,似乎都非合适的人选,再三踌躇之下,苏雪澜本打算自己亲自出马,东方锻却看出了她的心思,当下道:“你不如把这件事交给我吧。”
“交给你?”
“怎么?莫非交给师兄,你还不放心了?”
“当然不是。”苏雪澜摇头,“我是担心师兄会有危险。”
东方锻闻言淡然一笑:“圣龙山之行难道没有危险?我还不是陪你一同去了,再说若不除掉司徒雄,待他得了天下,诸国皆有危险,又何况于我?”
“既如此,那此事便拜托东方师兄了,愿师兄马到成功。”
次日,苏雪澜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为东方锻饯行,席间东方锻语笑晏晏,似乎半点不为珙州之事担忧,三人饮酒至二更时分,方才各自散去。
待得次日清晨,苏雪澜醒来时,东方锻已经离府而去,只留下一封信柬,嘱咐苏雪澜千万当心,防备司徒雄反扑,此外信中还提及一件事——新建苏家军中有奸细,但具体是谁,却没有言明。
对于苏家新军中有奸细一事,苏雪澜虽然有些意外,但却不算吃惊,毕竟苏家军重建不久,而且大部分事情都是由徐坤在打理,隐藏奸细也在所难免。
不过,她自然也不会听之任之。
两天后,苏雪澜在大堂升座,召见剑州城一众将领,并当堂宣布,三日后视察所有军队,让各军将领立即准备。
转眼到了第三日,苏雪澜一身荣装,走出府门,骑着战马直奔校场而去,及至到了校场,却见三军整肃,胄甲鲜明,分列为三个方阵。
苏雪澜手按剑柄,一步步登上令台,冷寒目光扫视全场。
士兵们个个鸦雀无声,屏息而立,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此情形,苏雪澜微微点头,这才后退一步,看向默立于一旁的陆元豹,沉声道:“陆将军,请演练基础阵法。”
“领命。”陆元豹点点头,向前踏出一步,取过一面令旗,高举向空中,用力一挥,三军阵形顿变。
接下来三个时辰,三军接连变化了数个阵形,皆是整齐有序,很显然,平时都经过十分严苛的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