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住苏雪澜?
两旁的灰衣人不由得对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讪然。
“你们不信?”
“不是不是。”两名灰衣人赶紧道,“命主神功绝世,天下无双,小小一个苏雪澜绝不在话下。
魂绝命主哼了一声:“本主知道,你们心中肯定在想——本主这么大的口气,若是栽在了苏雪澜手里,只怕什么脸都丢光了。”
“属下等绝无此意。”
魂绝命主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两名灰衣人退下,魂绝命主这才重新坐下,阖上双眼,脑海里随即浮出一张冰雪般霜冷的容颜。
“苏雪澜……”
对于那个女人,此前他所知甚少,只以为对方不过略有些手腕,可是数次交锋下来,他发现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如此完美的策划,如此周密的安排,非但没能动摇苏雪澜的根基,反而让她借此剪除了自己的羽翼。
好厉害的女人。
魂绝再一次睁开了眼,然后站起身来,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夜,漆黑一片。
苏雪澜独立于院中树下,微微抬头,望着天空。
“澜儿……”卫子越拿起一件外袍走出,正要给苏雪澜披上,苏雪澜忽然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卫子越立即噤声。
片刻之后,一缕缥缈的乐音从远处传来,逐渐变得清晰。
卫子越眉梢微挑,正要说什么,苏雪澜忽然腾空而起,跃上屋脊,卫子越只是怔了一怔,随即飞身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迅速朝城外掠去,只用了两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出了剑州城,稳稳落在城外的荒地之上。
直到此刻,苏雪澜方才站直身体,转身看向后方,却见一道灰色的人影默然而立,脸上的银制面具反射着淡淡月华。
“魂绝?”
“你竟然知道我?”灰衣人微有些意外。
“若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岂非太愚蠢?”
“哦?”魂绝似乎也不意外,“知道也好,可敢与我一战?”
“在这里?”
“在这里。”
“输赢如何?”
“若你胜,我便率领所有属众,无声无息离开此处,若你败,我会屠了整个剑州城,并且将你的人头高高悬在剑州城上,用以警戒天下人。”
耳中闻得如此鲜血淋漓的话语,苏雪澜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梢:“看来,你很自信?真不知道你这自信是从哪来的。”
“我不该自信吗?”魂绝双眸幽深,“本主自出道以来,还从未失手过。”
“没失过手么?那便先接我一招!”苏雪澜侧身一闪,数点寒光破空,直取魂绝面孔,魂绝一拂衣袖将所有寒光扫落于地,刚想出言讥刺,忽然感觉胸口处一凉,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抓,手掌上顿时传来一阵剧痛。
他低头看时,却见自己的手掌已经被一支金色的利箭给刺穿。
“你——”
有那么一瞬间,魂绝忽然从对面那女子身上,感觉到一丝致命的威胁。
“还要比么?”
看着对面那个淡然而立的女子,魂绝忽然从内心深处觉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他默然了许久,最后果决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等魂绝去得远了,卫子越立即一闪身奔至苏雪澜身边,就在他张嘴准备细问之时,苏雪澜忽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怎么了?”卫子越大惊,立即张开双臂拥她入怀。
“我没事。”苏雪澜摇头,“我们赶紧回去,迟了怕有变故。”
“好。”卫子越点头,双手抱起苏雪澜,朝着剑州城急驰而去。
等进了城,回到城守府后院厢房之中,苏雪澜这才轻轻推开卫子越,站直身体。
“究竟怎么回事?”
“他用了蚀命术。”
“蚀命术?”卫子越一脸不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苏雪澜摇头,“难怪司徒雄会重用此人,这蚀命术早已失传多年,不知道此人从何处习得。凡精擅此术者,哪怕只是用眼神去看一个人,也能将对方杀死。”
“什么?”卫子越大惊,赶紧上前,正准备仔细检查,苏雪澜却抬手止住他,“我不要紧,此术虽然可怕,却也有一个缺点,即每月只能施展一次,若是中术之人并未死去,施术者的心神反而会受损。”
“你的意思是,你让那魂绝自食其果了?”
苏雪澜苦笑:“准确地说,是我受伤更重,只怕接下来一段日子,要好好休养了。”
“无妨。”卫子越当即道,“你只管好好歇息便是,现在军中之事都由上官烈操持,而城中之事我自会打理。”
苏雪澜抬头,定定地看着他,许久莞尔一笑:“还好有你在。”
卫子越心中也是一暖:“就是不知道那魂绝是否会再来。”
“他不会来了。”苏雪澜摇头,“因为他已经知道,无法杀死我……因为,我服用了师傅特制的魂丹,心志远比一般人强悍,他若不能杀掉我,便会被我击杀。”
卫子越微微睁大双眼:“可是如此一来,岂非太过危险?”
“确实危险,可若不如此,又怎能将他引出来?”
“你……你之前做那么多事,只是为了将他引出来?”
“不错。”苏雪澜点头,“你知道为什么司徒雄的做法明明不得人心,可他却能够始终屹立不倒吗?”
“为什么?”
“因为他,不止一个人。”苏雪澜深深地吸了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立定,翘首望向夜空深处,“他网罗了一群人,并且把这群人绑在一条船上,和他同生共死,这些人为了谋求更大的利益,一定会死心踏地地护着他,所以我们很难断其根基,所以,要灭掉司徒雄,就必须一一剪除他的羽翼。”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苏雪澜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卫子越:“这是渠九卿和锻师兄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你看看。”
卫子越接过,展开细看时,却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人名,旁边还有详细的标注,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寒气:“你的意思是,咱们只有先消灭了这些虾兵蟹将,然后才能与司徒雄进行较量?”
“也不一定,咱们也可以现在就和司徒雄较量,但是你有多少胜算呢?且不说明面上的鬼门门徒,还有现在已经知道的牧云山中的神秘力量,阿罕达帝国,以及似敌非敌的玉灵谷……如果说,咱们善于隐伏力量,而司徒雄手中掌握的力量,肯定不会比咱们少,所以,贸然出击,不过只是自取灭亡。”
“……”
良久的沉默之后,卫子越才再次开口:“不过,你心中肯定已经有了计划,对不对?”
“不错。”苏雪澜点头,“现在我们一方面要防范司徒雄,避免被他抓住机会再次出手,另一方面我们要分化瓦解司徒雄的力量,能拉拢的拉拢,不能拉拢的一一剿杀,最后当司徒雄只剩下孤家寡人之时,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也会走向衰亡。”
卫子越再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剑州城的风波终于完全平息了,一个更大的消息随之传遍诸军——苏家军向剑州城中各军敞开了大门,凡是愿意加入苏家军者,可以前往苏家军军营参加考试,凡是通过考试者,皆可成为苏家军中的一员,不仅能够享有苏家军的所有待遇,同时还有资格成为苏雪澜的近卫。
一时之间,响应者众,无数热血男儿都朝着苏家军军营涌去,而苏雪澜也将选拔将士的重任交给了上官烈。
就在苏雪澜着手整顿军务之时,熊霖再一次回到了剑州城,并且带来了大邺鸿京城的消息。
薛君璨伤势虽重,但经过一番精心调养之后,已无大碍,可以重新理政,而鸿京城的细作、眼线,也被暗鹰逐一拔除,此外,薛君璨还向萧楚传信,要他密切关注宫内朝外及国中的各方动向,只要发现任何问题立即采取行动。
听完熊霖的汇报,苏雪澜的表情始终淡然如常:“熊将军辛苦了,且先作歇息,这两日可暂居剑州城中,不必来城守府报道。”
熊霖躬身领命,正待离去,忽又想起了什么:“盟主,末将从鸿京到剑州,这一路行来,发现了一件十分诡异的事。”
“何事?”
“有人以极高的价钱在收购粮食。”
“高价收购粮食?”苏雪澜一怔,“多高的价格?”
“是,是平常的三倍。”
“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盟主您想,剑州一带的驻军现已有百万之众,这百万大军每日要消耗多少粮食?如果附近一带的粮食都被收购一空,到时大军若需要粮食,该到何处征调?如果大军没有足够的粮食,后果又会怎样?”
“那你有没有调查,是谁在征粮。”
“查过了,收粮的都是一些大粮商,表面上看起来并无异常,但实际上,他们与鬼门,与玉灵谷多少都有些牵扯。”
“又是玉灵谷。”苏雪澜的脸色有些阴沉——之前乌青海也向她提及过那个叫玉华容的女人,可是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如今想来,莫非那个女人和司徒雄之间真有勾结?
如此看来,这南域一行,自己怕是要亲自前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