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雾蒙蒙的。
整个临云镇被白纱似的薄雾轻盖着,偶尔看见街头窜动的人头。但李家的渔铺甚是热闹,前来买鱼的婆子们都挤在铺子的门口。
渔铺的角落蹲着一个身穿麻布的姑娘,清丽恬静,生着一张鹅蛋小脸,额前几缕发丝也随意垂下,乌黑的秀发也只是随意的挽着发髻,插着一支简单的木制步摇。
姑娘撸着袖子,麻溜地对付着手里的鱼。手起刀落,去鳞,剖腹、上刀花。
这时,清晨的日头也出来了,雾慢慢散去。
“鱼儿,你赶紧把盛家的货送过去,送晚了,怕不新鲜,又该责备我们了。”铺子的管事张伯扭头说道。
蹲在角落的李鱼儿这才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渍,伸手接过张伯递过来的竹篓。刚出铺子,迎面就撞上了盛家小姐盛容。
“哟!这是赶着给我家厨娘送鱼去吧?”盛容用手帕半捂着嘴角,揶揄道。
“小姐,您看看她一身的骚味,您还是理她远点儿吧。”
“怕什么!这身的味儿只能母传子,害不着我一个旁人。”盛容露出三分讥笑。
李鱼儿看着这主仆的一唱一和,只是紧紧捏了捏手里的竹篓,直径与盛容擦身走过,并不搭理。
“喂!李鱼儿!你别急着走哇!你告诉我们,你身上的味儿,是不是你娘传给你的?你娘就是个窑子里出来便宜货,是个男人就跟着走,你这身上的味道肯定是随她。”盛容不会这么轻易让李鱼儿离开。
闻言李鱼儿扭头走了回来,向盛容恭敬的行了一个礼,“盛容大小姐,我本是个没人管的贱蹄子,你怎么说都没关系,但请不要侮辱我娘,而且我爹也不会进窑子捞个女人做正妻!”
盛容冷冷笑道,“你怕是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吧?偌大个临云镇,都知道你不是李老爷亲生的,谁知道你爹是哪个野男人,也就李老爷宅心仁厚,没有给你乱棍打死,你竟然还有脸面叫李老爷为爹?”
说着,她笑容更加讽刺:“而且李老爷的女儿,只有一个,那就是李桃桃。你?你配吗?你看看你浑身上下,知道的人,说你是李老爷院子里头的人,不知道以为你来临云镇乞讨呢!就连我身边的婢女绿衣也比你体面多了。”
盛容身边的绿衣此刻更是扬起了头,趁机羞辱,“小姐,你何必跟这种小贱人多说,瞧瞧她那样,连奴婢都不屑与她多说。每次去府里送鱼,我们那肥婆子厨娘都不屑跟她搭话呢!”
这镇上的人多了起来,聚集在这渔铺门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仿佛都在等着看李鱼儿的笑话。
毕竟她娘亲后来是真的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闻言李鱼儿也不气,慢条斯理的将搁在手臂上的双袖往下撸着,“盛容大小姐,我爹是个有钱人,但遇见我娘时也是风华正茂,一表人才!您问问这十村八里的乡亲们,李家老爷年轻时,是不是一表人才?难怕到现在,年逾四十,依然自有气度。”
这周围的乡亲倒也都点起头来,应和着。
“我娘心存爱意进了李家,难道不可以?我就说句不要脸的话,今日要是遇见一位如我爹一样的男子,我也会倾慕呀!”
众人都笑了起来,盛容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也是!果然没错,你娘和你都是厉害的人物。倾羡男子,本就是你们的本事。”
李鱼儿见状,摸了摸头,仿佛想起了什么一样,柔声道,“但还是没有盛容小姐你娘厉害呢!十七岁的年纪,直接爬上盛老爷的床,小小年纪,如我一般大时就思虑周全。连见惯了大世面的老盛爷也给扑倒,当年盛老年可都六十岁,不也执意续弦了你娘?相比之下,我娘可不如你娘!我是更不如了!”
说着,她笑笑又继续道,“我见识短,就只想着多卖几条鱼……而你娘卖的,不仅仅是鱼吧?刚刚盛容小姐还说了,什么样的娘生了出什么养的胚子。您瞧不上我这个卖鱼的也是正常。”
盛容此时气得脸色铁青,扬手一个耳光打在李鱼儿的脸上,嘶声吼道,“小贱人你妖言惑众,还敢侮辱我娘,我今天要了你的命。给我撕烂她的嘴,扒了这个毒妇的衣裳。”
言毕,盛容身后的几个女婢直接扑了过去,将李鱼儿按倒在地,企图扒她的衣服,鱼儿左手死死的抓紧着胸口的衣衫,右手拼命反抗。
渔铺里的张伯见状,连忙赶来,“盛家大小姐,鱼儿不知好歹,你大人不记小人,饶了她吧?”
盛容哪听这个卖鱼老伯的,一脚将张伯踢开,“今天我就要给这个贱人一个教训,谁敢阻止我,试试?这个临云镇,有谁敢跟我们盛家过不去?”
鱼儿咬紧了牙,“张伯你别管我,你去忙你的!盛小姐,你就只敢扒衣服么?就好这一口下三滥的活儿?我失了你盛家的脸面,你倒是打死我!”
盛容上前,一脚踩在鱼儿的手指,“嘴巴还挺硬,我就满足的你的愿望。”对着几个婢女喊,“往死里打!不要停,直到她求饶认错!”
几个婢女便如同泼妇一般,扑在鱼儿身上厮打,手臂和脸上到处都是红印子,头上戴着的步摇也在厮打过程中,掉落在地,满头的秀发,披散下来。
绿衣女婢见状,就一把死命抓了李鱼儿散下的头发。李鱼儿只是右手护着头,左手依旧死死抓着胸口的衣衫。
周围的乡亲没一个敢上前阻拦,也不想阻拦,只有渔铺的管事张伯跪在一边喊着,“傻鱼儿,你求饶呀!鱼儿!”
鱼儿红着眼,倔强地咬着嘴唇,任人厮打。
求饶?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