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秀秀这么一问,鱼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你怎生问这个?是不是心里有人了?”鱼儿转念一想,忍不住打趣这个躲在她怀里的俏皮妹妹。
见秀秀不说话,鱼儿甚至有了兴趣,“你真有了?我明儿告诉姨母去。”
“嘘――姐,求你了,今天的话,别和我阿娘说。”秀秀被猜中了心事,赶紧服了软。
鱼儿心里忍不住的开心。原来这才是姊妹该有的模样,姐姐和妹妹是应该挤在一个被窝,可以悄悄说心事的好朋友。
这一晚,是母亲离开后,她睡得最舒服的一晚。
鱼儿甚至做了一个美丽的梦,她梦见满树的杏花,微雨初下,轻雾萦绕,有个稚嫩的声音在梦里问道,“你可知杏花二字如何写?”
等到鱼儿早上起来时,周韵已经做好了早饭,一小锅绿豆粥和三个白馒头,粥是用着小小的砂锅盛着,三个馒头分别用三个精致的小碟子装着。
鱼儿看着饭桌,才知道,虽然姨母家已经落魄了,但是姨母在生活中,依旧无意识的保留着氏族小姐的精致。
鱼儿看了看厨房,被姨母收拾的干净整洁,餐具不多,但是都“各居其位”。院子里头也收拾的好,种了花和树。连院子外的那扇门,都雕刻着小图案。
见鱼儿起来了,周韵赶紧拉着鱼儿坐下,问她睡得怎么样,嘱咐鱼儿吃早餐,又偷偷拿出一小瓶肉酱放在鱼儿的跟前。
“鱼儿,姨母家是落魄了,也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你且将就着。”周韵看着眼前的鱼儿,又忍不住眼泪要出来了。
虽然与姐姐多年未曾联系,可心里的那份姊妹情分,未减少半分,而今姐姐唯一的女儿,竟是逃难至此,可想而知,这孩子受了多少的苦。好不容易来到自己的身边,却不能给她富裕的生活。
鱼儿看着自己这番待遇,内心已经是五味俱全了,她不曾想,姨母如此宽厚待她。
鱼儿挪了挪凳子,靠得离周韵又近些,握着周韵的手说了一番话。
“姨母,你昨晚说,要我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我也就不客气了。眼下,我们就是最亲的人。姨母,所以,你万不可厚待了我,你厚待我,就是见外了。”鱼儿真挚的看着姨母。
周韵满眼的心疼,不停地点着头。鱼儿见状,又道,“希望你把我当秀秀一样,要是做得不好了,你也可以骂我两句。指挥我去做事,要是哪天我犯事儿了,你打我都成。那样舒服的被褥,好吃的肉酱,可不能再偏心我了。”
“好鱼儿,你这么一说,我.”周韵不曾想这个小孩竟是如此聪慧知礼。
“姨母,虽然我才来这里和你们一起生活一晚上,但是却是我记忆中,最满足的一晚上。爹爹是个薄凉的人,亲娘离开后,我身边一直没用体己之人。直到现在,你和秀秀,才让鱼儿觉得亲人间的温暖。”鱼儿轻声说着,眼神净是感激。
周韵抽出自己的手,反而紧紧握住了鱼儿的手。秀秀站在门外,看着阿娘和姐姐,笑了起来,却又擦起了眼泪。
这顿早饭三个人都吃了沾了肉酱的馒头。
周韵吃完,就去了酒庄做事,秀秀因为是个年轻姑娘,酿酒手艺也不精炼,就在酒庄做临时工。有时,锦绣城的大户,会把多余的粮,卖到酒庄来,秀秀识得一些字,秀秀就去打称登记。
不在酒庄时,秀秀就在家里绣点针线活儿,秀秀有双巧手,秀出的手帕很是精致,因为这等手艺,也可以补添家用。
这回儿,两人将家里收拾了,就坐在一起绣绣补补,鱼儿也想跟秀秀学。
“秀秀,你可要教我。”鱼儿拿着针线,坐在秀秀身边。
“教你可以,不过,今晚让我跟你一起睡。”秀秀调皮的说。
“行,我搂着你睡都可以。”鱼儿笑了起来,一边用手刮了一下秀秀的鼻子。
两个姑娘,坐在在院子里的那棵桂树下,倩影伶俐。
张安生大清早从破屋子起来,也没来得及吃口热早饭,就马不停蹄去了东家的府上,牵了马车,赶回临云镇。
马车上没有装粮食,驾起来,就更轻松了,这匹马许是昨晚吃了上好的粮草,又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加上张安生炉火纯青的驾马技术,速度整整快了一倍。
到达临云镇时,还是晌午,张安生去驿站还马车,驿站老板一直道谢,说多亏了他,小马夫舅子,没有大碍了。想着麻烦张安生又送马车回来,又给了五十文钱,张安生推脱不掉,只好收下了。
路过一家铺子时,就坐下来,叫了两个馒头,一碗粥。
才吃两口,一个老婆子带着一个孩子就走了过来,突然跪了下来,张安生吓得赶紧站了起来,“阿婆,你怎如此?我受不起。”
这老婆子回道,“后生,你可认不得我了,可我记得,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张安生一时慌了神,赶忙扶起老人和孩子,一脸疑惑,“阿婆,你定是认错了人!”
“后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呀。若是老身年纪大了,你不让跪,可我小孙子,定要拜跪你一次。”老婆子说完,紧紧抓着张安生的手。
那小娃娃也甚是有礼,“大哥哥,请受我一拜。”
这时,周围围过来好些人看热闹。
刚好在楼上吃早点的盛容和李桃桃也被楼下的热闹吸引了,探着头,往下看。
张安生正扶起孩子,“万不可如此,想必你们认错了人。”
“昨日,我和娃儿想着来镇里讨点吃食,刚好你驾着马车离开,娃娃惊了马驹,你家娘子不仅不责骂娃娃,还把吃食给了我们,又给了银两。”婆子激动的说起。
张安生这才响起,昨日的事儿。
“婆婆,你是个心善人,我娘子是个心善的人,善人都有好报。”张安生这会儿却嘴巴不笨,多说了一句,定是有了围观的人,想热闹赶紧散了去。
“我用小娘子的银两,换了个差事儿,就在前面的裁缝店里,帮帮下手。没有多少工钱,但以后也不会挨饿了。”老婆子很是感激。
“阿婆,有了差事就好。”张安生憋了许久,又说了一句。
盛容看着楼下与婆子说话的男子,竟忘了饮手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