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丁一时不晓得该进退,愣在原地。八一中文()
而远处百将赶来,大队卷起烟尘滚滚,却是曹操亲自赶到。
白不丁最终还是选择带着众人撤退,他接过夏弦,慢后退,眼看大队人马冲来,士兵有瞬间慌乱,他怒骂:“给老子一个个的站稳了,结阵而退,要是乱了,敌人一冲,准是个死。”
生死中最能磨练精锐,这三十士兵很快镇定下来,数千军中,俺们也杀了一回,区区追兵,就能挡住俺们么?这里可是有白不丁将军以及夏夫子,最重要的是,三将军也在,他往前一站,谁也不敢追击。
万人敌,不是说笑,若没有同等级的射科高手挡住,或者书科高手加持,他真能一人杀尽万人,血染征袍傲立,历史上那般的人物不是没有。君不见,楚霸王被困,刘太祖不敢上前,最终是用乐者高歌,十面埋伏葬送么!
士兵逐渐安心,夏弦也慢慢醒转,他揉着后脑勺,第一眼就看到三将军傲立。
张飞正想说话,曹操后军忽然乱起来,一员大将,马上以布条将一女子缠绕,死死系在背上,胸口一盔甲鼓鼓的,不知道装了什么。夏弦立刻瞪大眼,那人是谁?如此勇猛。
耳边有士兵小声道:“赵将军背上背的是主母?这个有些……。”
有些什么?大约是于礼不合之类的。人来人往的战场上,能保住性命就算不错,哪还有什么男女之防?何况,大汉此时,对于男女之防并非后世那般严重。
“他是赵子龙?”夏弦低问出声,与其有一点兴奋。
他见到南国天子未曾颤抖,见到张飞未曾激动,看到赵云,终于不可避免的兴奋起来。偶像啊!被三国演义毒害不浅的夏弦眼珠也忘记了转,只死死揪着白不丁的盔甲。∮八∮一∮中∮文,那可是,赵子龙啊!
三国志载“及先主为曹公所追於当阳长阪,弃妻子南走,云身抱弱子,即后主也,保护甘夫人,即后主母也,皆得免难。”。这一段被改编为杀个七进七出,如今所见,其危险丝毫不逊色那七进七出的艰辛。
数百虎豹骑冲上,要将这一骑一马,三人共擒,夏弦忽然坐直身子,劈手夺过大枪,想要去接应自己偶像。不成想张飞身子在最前,大口下令:“所有人不得上前。”
却是做冷眼旁观态势,虽然不理解这命令,除了挣扎的夏弦,没有谁敢上前一步。
张飞看似冷眼旁观,实则一股气势锁定曹操,只需稍稍有异动,张飞便会毫不犹豫的杀出去,舍了性命,也要将曹孟德这条命葬送在此。虽然,就连张飞本人也没有十足把握这一出击可以留下曹操,但曹操也没有十足把握能逃性命。舍了性命的大学士级别,那等恐怖,同等级的大学士也未必能拦得住。
两方人马冷眼看着赵云厮杀,枪术如神,连挑三五员军中战将。
数百米之隔,在众人焦急等待中,赵云杀了个全身血红,中个大将没有张郃一级的高手阻拦,余者最他造不成威胁,过了半刻钟左右,赵云终于杀透,马匹脚也软了,跑到张飞近前一跤跌倒,将马上三人甩下马来。
这员战将面部也在遮盖下,看不到脸色,他落地用侧面着身,喘着粗气。
“子龙先走,俺来断后。”
赵云匆忙起身,看到一位儒生盯着自己看,勉强露出个“我没有事”的笑,忽而想起对方看不到。这时候担忧的是怀里的小主公和主母,他毫不拖泥带水的站起往后军走去。
“丞相,”张郃不甘心道:“就这样放过他们吗?”
那个“他们”,指的是赵云身上的两人,如此被一员小将杀透,身为大将脸上无光。⊥八一中文,尤其被两位夫子阻拦,张郃身为大学士居然没有拿下,那等失色,岂是除鲜血之物外能洗刷?此时看同僚,只觉得每一个人都用异样眼光看自己,再看桥上张飞以及数十骑,哪一个不是面带嘲讽的样子。
这战,打的憋屈,张郃胸膛也要气炸了。
“此人张翼德否?”曹操惊疑不定。他也是大学士级别的读书人,否则也不会作《短歌行》那等佳作。只是自己胯下马吃痛不听使唤,跑的太快了些,居然离对面那匹夫只有短短数百米。
数百米的距离,书者和射者战,终究是吃了近身的亏。他曹操懂文学,通兵法晓数科,他手握百万雄兵,权倾天下,但是,这样的曹操,同样也会怕死。一个舍去性命的张飞,怎能不让人潜意识有几分畏惧。
张郃道:“正是张飞那匹夫。丞相,且让我领一军冲杀一阵……。”
一将喝道:“有丞相在此,自有决断……。”
曹操抬手,那人说话声止,只见丞相打马上前,气势十足,丝毫不怕对方冷箭偷袭。
“张翼德。”
张飞站在桥上:“曹贼。”
鲜血味道随风飘摇,久久不散。
三将军和曹孟德,两人一人一边,就在这长坂坡下见了对手。双方都恨不得吃对方的肉,喝对方的血,偏偏两人都很克制。曹操是要以军阵压迫,以众将包围,生吃了张飞等人,张飞是抱着“这一战要是不能退敌,那就死了也罢,大哥总会为我报仇”的想法,他存了必死之意,眼神也不一样,就像是一道深埋乌云中的霹雳,轰鸣出声时候,天下惊。
在张飞面前,是数十精骑,那些精骑都是马上宿将,手中兵器少说也有几十斤,一身盔甲都是礼官出手,打磨精良,但还不免四处留下兵器箭痕,那些摩擦的痕迹,各处缝隙中皆见了暗红,已经染过多少人血,他们自个也数不清了罢?
这群人居中拱卫一人,那人矮小,甚至可以说有点丑陋,虽长相不好,气势却十足,手中捏染血长刀,左右护卫下上前,居然丝毫不惧张飞这等猛将。
无形的气势就泰山倒地般压下,张飞等人就如大地之石,纵然泰山可欺大石,未必就能碾碎。
曹军进一步,张飞退半步,两者间距离越来越短,无人说话,只有人马呼吸声,将空气几乎凝滞。退到不远处的小桥,张飞再也不退,蛇矛一划拉,地面被他强大的正气划出一条痕迹,敌军顿时止步。
“我要过桥,尔等战不战,退不退,是何意思?”
这声大喝轰隆隆传出,简直和天雷爆没什么区别,走在最前,身体较弱的士兵听闻,就像耳朵里有千百面大鼓同时敲响一样,震的头晕眼花。就算是夫子讲道理,也不及这纯粹的声响杀伤力大。
曹操皱眉,未一言。
忽见张翼德勒马,树林里有数十骑跑出来,刀枪雪亮,面对上千猛士,那骑兵丝毫不惧,只顾催马至张飞身侧,骑枪前指。对方的骑士有多少数不清,绵延的战旗看不见边际,看的心底慌,总算自家主将不乱,他要是在,俺们就拼了,三将军可是大学士呢!在路上遇上牛头,大家伙一起砍了,看看那地下的牛头和人间的可有什么不同。没来得及尽数撤退的夏弦一行也自整兵站起,就算加上数十夏弦等残兵,总共也不到一百人,阵容怎么看怎么寒酸。
这一百人以二三十骑作箭头,摆出冲锋姿态,只等张飞下令。千军至前毫不改色,一眼可知是难得的精锐之士。而这队士兵目标,直指中军曹操,专心致志的准备冲杀,这片刻,连老家也忘了,老家的妻子可好?老家的老娘可好?老家的山山水水,还能不能回去?他娘的,就是我死了,妻子别改嫁了……。
“姓张的,难道还敢以一百骑兵冲我阵不成?”张郃须怒张,实在是怒的无以复加,环眼的太瞧不起人,将我等当做什么了?当下就要请战。
张飞催马喝道:“是张益德也,可来共决死!”。
如此喝问一遍,胯下马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前蹄不安的刨地面,随时何以冲锋。
“丞相,姓张的交给我,我取了他人头……”。
“张将军不须,姓夏侯的还没死绝,丞相安危自有我等,这环眼的,人头自有我等取……。”
“就算你是夏侯将军,丞相宗亲……。”
“闭嘴。”曹操脸色铁青。
按众人想,曹操只怕会大怒,以千骑卷了这小小队伍,直杀刘大耳方休。不成想丞相却一勒马:“退”。
“丞相……”
曹操一瞪眼,这群人愤愤闭嘴。这战打的,曹军何曾有这么憋屈来着?
军令既下,曹军只能撤退。这场长坂坡之战,终于告一段落。
军退不乱,井然有序,张飞也摸不清姓曹的弄哪一出,只把脖子都想进化成长颈鹿,好去看看那是啥意思。夏弦支起身子,努力张望,仿佛看到了一条真龙缓缓陨落,而新的神龙正潜伏九渊,待那风云际会,杀入天空。
这般乱世,足以磨砺出一柄绝世神兵,足以让人慢慢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