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多繁杂,她索性在心中列出一个计划表来。
外界将棉花炒的再热,它终究只是一种农作物。
众人需要它,甚至未来也会变为刚需。
现在没人想到将其制成布匹来卖,只是因为市场上流通的棉花还太少。
可终有一日,他们会想到这一点。
那么她现在唯一的难题,就是手上没人。
织布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术,对于这个朝代的妇女来说,也不失为一个非常方便的进财之道。
她又想到自己,现在依旧无权无势,从前掣肘她的现在还在。
与人合作,或许能稳扎稳打,却依旧不能一夜暴富。
她又怎么甘心,将自己找到的发财之路拱手让人?
胡公公就在今天敲响了她家的门。
“你这姑娘,怎么住的这样偏?咱家找你许久,才找到你这里。”
他身后带着一同过来工作的同事,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嫌弃。
李湘莲表现的落落大方,完全不将他脸上的嫌弃放在心上。
一个没根的东西,连自己百年之后的去路都没想好,何须她多计较。
重要的是,这人能给她带来的利益。
“今天来,是特地来恭喜姑娘的。”
他掐着兰花指,满脸鄙夷的说道:“我人都过来了,怎么还不见你摆下香案迎接呢?”
这句话一说出来,全家都跟着动了起来。
摆香案,摆瓜果的…
如此种种,应有尽有。
李湘莲毕竟不是本土人,她身边的这些人,又没一个懂这些礼仪的。
最后,她只能腆着脸问道:“公公,您提点小女子一番,这样做是否可行?”
胡公公瞥了一眼,“想来你家中就是如此寒酸,怕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摆出来吧!行了行了,不必费事,我看你们也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李湘莲忍着心中的不适,恶狠狠的攥着拳头。
宣读完圣旨之后,胡公公将圣旨递到李湘莲手上。
她非常有眼色的递过去一个红包。
胡公公拿在手里捏了一番,然后收了下来。
“咱这看你做事还算机灵。这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将你特招为司农。将来不必去县衙中劳作,还能领俸禄。这天大的好事,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将人一送走,她的脸色当即落下来。
什么东西!
李三全近乎虔诚的凑了上来。
“丫头,如今你入了天王老子的眼,不如快去找找你娘。她独自一人在外面,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呢。”
他说话的同时,还用眼神紧紧的盯着她。
颇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派头。
李湘莲原是不想搭理他。
来来回回都是这么一句话,也就这几日她事多,不怎么在家,才能免去这番唠叨。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不需要你三番五次的提醒我。”
他不停的搓着手,着急又不好意思模样,着实叫人心酸极了。
可这些人中,必定是不包含李湘莲在内的。
“你若真的闲来无事,不如在这院中溜达溜达散散心。总好过你一日日的躺在屋中,人都要躺废了!”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花销日益渐长。
李三全更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无用,整天缩在自己的房间中。
他独自一人躺在屋里,也不怕孤独寂寞!
父女两个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
李三全勉强着自己笑了笑,努力为自己挽尊。
“我这不是见你出息了,心中为你高兴嘛!你要是不喜欢,我也就不说了。只是,你一定要将寻你娘亲的事放在心上。娘亲她也没陪我过几天好日子,还没享福几天就走了。”
这话说的,仿佛她娘去世一样。
李湘莲原本也不愿与他多计较。
可这人总是有一种本事,能将你心中的邪火勾起来。
“你如今出息了,却不想管你娘,说来也是叫人寒心的。”
李湘莲这回是彻底不乐意了。
“我更加不喜欢你,可你这个祸害不还是每天在我面前逛悠。”
他脸色一下子惨白起来。
“至少,我有在认真努力的去找,也拼尽全力为家里多赚些钱。而不是像你一样,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叫人伺候。”
这话一说起来,多日来的委屈叫她再也不想压抑自己。
“李三全,你除了与这具身体上有血缘关系,你还为这个家做过什么贡献?”
她指着他身上的衣物。
贴身穿的是从前从来穿不起的细麻,外面套着是兔皮做的皮草。
“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还要怪我不思进取。你要是真想挺起胸脯做个人,至少自己的吃喝拉撒都不要用我的,才算一种本事?”
她毫不客气地将李三全的脸皮接下来往地上踩。
李三全的脸色霎时惨白了起来。
他喃喃自语,却能叫李湘莲听清楚他说的是什么。
“你如今也算有几分本事,也是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的。顶撞自己的亲爹,不去找自己已经失踪的娘亲和弟弟,整日里只想打压我。有了本事就不将家人放在眼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遇上你这样的女儿。”
他表现的又怯弱,却还一力诉说自己的不满。
李湘莲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你对我有再多的不满,也得给我忍着!否则,你就从我家中滚出去!这里是我租的房子,钱是我花的!”
她看李三全的眼神,仿佛在看个垃圾一般。
当然,毫不夸张的说,李三全如今在她眼中就是个垃圾。
她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也不掩盖自己想将他赶出家里。
人善被人欺,李三全未必不知道这个家如今全靠李湘莲撑着。
只是他做惯了一家之主,习惯有人卑躬屈膝,顾虑他的感受。八壹中文網
忽然叫自己的女儿篡了位,心中满是无所适应。
李湘莲明确说出这种话,就是想要与他撕破脸。
这个朝代虽然以孝为先,她这样做也能为自己带来不少非议,可她忍不住了。
说到底,这人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陌生人。
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他成为自己的父亲。
可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凭什么要接受这个从天而降的父亲?
他喜欢的是原主,照顾的也是原主,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李三全被气得呼哧呼哧直喘着粗气。
“你何必这样看不起人?虽然你偏要说我不行,那我一定行给你看!”
再也忍不住,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换作其他人,或许会反思自己是不是做的太过过分。
但李湘莲不会,因为她笃定这个人提不起勇气来作出改变。
果不其然,说出那样一番话,已经耗费了不知道他多少的勇气。
见李湘莲戏谑的看着他,他反而不敢真的离家出走。
只见他转过身,气势汹汹地冲回自己的房间,一把将房门关上,然后再也不出来。
这就是他表达自己愤怒的方式。
懦弱,且无力!
李直笨嘴笨舌的,想要安慰她,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了又想,斟酌着说道:“我从出生起,就无父无母,也安稳地活到了现在。你也不要太伤心。”
这番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
但,李湘莲听明白了。
纵然身无牵挂,却要砥砺前行。
我都能做到,相信你也一定可以。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领他这番好意。
手上的圣旨,却在提醒她,那不过是个虚职。
朝廷总是会巧立名目,来表达对你的看重。
像她头上的司农一职,就是如此。
不是说这个职位不好,而是朝廷有意的将她排除在官衙体系外。
否则,胡公公就不会特地指点她。
她如今就是一个吉祥物,叫人供了起来。
给些钱打发了事,甚至都没有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