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眼前游离的魂魄,欲哭无泪。
从没想过事情居然会难成这样。
她之前超度过一次,可那次是在黑影的协助下,跟着一起解决的。
只有她自己,真的想大呼臣妾做不到啊!
李湘莲运用自己的魂力,从丹田而出,运到她的全身。
随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有一大批鬼魂来到她的身上,啃食着她的三魂七魄。
在这些鬼魂当中,有一个显得格外特殊。
他虽然保持着懵懂,却对她这个人形猫薄荷没有半分反应。
定睛一看,居然是小矮子。
那个活到最后,都没饱餐一顿的小矮子。
他神智全无,却像生前每次凑到她面前,嬉皮笑脸的想多得到一点食物一样。
李湘莲认真的看着他,你过来啊!
受到召唤,他飞速赶过来,张大獠牙想要咬下去。
悬在她的手臂上,停下来。
他歪着头,懵懂无知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坚定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生前一直梦想做到的事,死后依旧未能做到。
如他一样的鬼魂越来越多。
他们依旧没能想起来她是谁,却不愿意主动伤害她。
越来越多的人站在那里,再未前行一步。
黑影几乎闪到她面前,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力量,驱使着她做出一套莫名其妙的动作。
这种玄而又玄的情况,很快过去。
上千个魂魄,再没剩下任何一个人。
她终于领悟到身为“末日乐园”主人的使命。
她的存在,就是为了普度众生。
往生者有来处,枉死者有去处。
魂魄越多,她的力量就越大。
而魂魄的质量,同时也会决定她力量的强弱。八壹中文網
怨气越重,越无法投生,带给她的力量就越大。
难怪黑影急迫的要那么的人去死。
这就是他的力量源泉。
黑影凌空瞥了她一眼,然后满脸不屑的甩头就走。
呵,不过是狗屎运罢了。
这次能有运气,还能保证次次都有运气?
事后,黑影消了气,她才知道,因为她之前的善举,误打误撞叫这些即将往生的魂魄有了感恩之心。
他们的力量虽然不是最强盛的,对现在的李湘莲来说,却是最适合的。
“他们以后日日能得到最好的香火供养。再不然,不是还有你吗?总比做了孤魂野鬼要强。”
大概,这是她唯一感到欣慰的吧。
她趟着风雪过来,带着外面的寒气冲进田君昊的营帐中。
“这种天气过来做什么,快进来烤烤火暖暖身子。”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拿着暖手。
“我有一办法,可以叫这么多人的身体好一些,身体暖和一点。”
田君昊瞬间想起之前有人说过,她给已经冻过去的士兵灌了水。
据已经恢复知觉的士兵来说,那是一种神奇的东西。
“一口灌下去,叫他的身体全都变的暖和起来。”
“你说的可是那个什么神仙水?”
“啊?”
李湘莲向他生动表现了什么叫做一脸懵逼。
然后她迅速反应过来。
“那个东西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她从自己身上,拿出一个辣椒,只掰下下很小的一点放在热水里泡,就成了众人熟悉的辣椒水。
“就是这个东西,可以帮助这些士兵从内而外生出热量。”
辣椒辛苦,性热。能够温中燥湿,御风寒,杀腥消食,开血闭,快大肠。种类不一,先青后赤,人多嗜之,往往致疾。阴虚内热,尤宜禁食。
然而少量的食入,可以叫他们身体暖起来。
李湘莲对着田君昊推销她手上的辣椒。
“我也不是为了赚钱。说实话,也是看着这些士兵的日子实在太过艰难。一天两天的还好,这日子再这么过下去,以后肯定会落下一身的伤病。”
田君昊直接问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大兄弟,要的就是你这个反应。
别说什么大道理,事实上她已经把前途后路都想得明明白白,只管配合就是了。
第二天,她就跟着采办来到了另一个城池。
朝廷送给他们的粮食总是不够,这就需要一批人经常出来采买,好把不足的地方补齐。
李湘莲化身成为农妇,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他们一行十五个人,只需要出来把前路趟明白。
边疆小镇,自有自己的生存之法。
这里守卫森严,全民皆兵。随便一个人看起来都非常的能打。
“站住!哪里来的?把姓名给我报上。”
他们的队伍迅速派出一个人与他们交涉。
小黄借着这机会,把整个小镇的兵力分布情况都查的明明白白。
城门口的兵力最足,有五十人镇守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两队人共计五十人,在两边的小房间里守着。
因为他们这边的情况,已经有人源源不断的往这里行进。
而整个镇子所有的居民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百人。
“这里是极为特殊的一块地方。易攻难守。打下来又守不住。因为这个原因,不止咱们就连胡人都不愿意把这里收下来。因此,这里就成了三不管地带。”
在她来这里之前,田君昊就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叫她心里有个大概情况。
“兄弟,我们也是常过来的。阿克苏是我们的兄弟。”
守城的人大笑:“朋友,进!”
他们走在前面,有自己的语言交流着。
“他们是胡人?长得样子一点都不像。”
“阿克苏已经去见天神,胡人统领大怒,他们怎么可能是!”
“他们来自南方,是汉人。肥羊来了!”
叽叽喳喳的,完全听不明白他们说的话。
她正为这感到为难,就听见小黄对她说:“主人,他们要对你不利。准备把你们当作肥羊宰了!”
她沉稳下来。
他们迫不及待的来到一处客栈。
这里是一处经常做生意的地方。
他们既不是胡人也不是汉人,不偏向任何一方,才能叫他们活的长久。
“我们要大批量的粮食。只有你能弄来,钱不是问题。”
他们中有一人善故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
“朋友,我看你们并不像是胡人。欺骗朋友的人,是要被天神惩罚的!”
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出来一队人马把他们包围住。
他爽朗的笑了出来,用汉语说道:“我们也是认真的与你们做朋友,怎么你们不信我?”
他高举双手,只为表达他的诚意。
“哈哈哈哈!朋友果然豪爽!可是你刚刚骗了我们,这件事却不能就这么算了!为了表达你的诚意,你必定要付出代价!”
“你们就没有骗我们了吗?”她指着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你们兵强马壮,明明有实力,却要故意隐藏实力,难道是有意的吗?”
李湘莲意有所指,“我们的皇帝心胸宽广,可以原谅你们的隐瞒。但是胡人就没有那么大的心胸,稍有不注意,可就会对你们发动进攻。
现在,还不能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吗?”
胡人首领大声笑起来。
“我们都是朋友,原本就应该互相帮助的。你们汉人的话常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要好好问问你,你这次来是做什么的?”
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专业人士来谈判。
李湘莲毕竟对这里不熟悉,只需要保持安静就好。
两个老狐狸你来我往,谁都不肯吃亏。
他们找了个房间歇歇脚。
与此同时,那些人也聚在一起谈论着他们。
“我看他们这队人手头明显很富裕。咱们不如黑吃黑?”
“你是不是傻的?头领早就说过,绝对不要对这些汉人下手。那个楚敬可是个狠角色。万一知道咱们敢对他的人下手,一定会派大兵来扫平我们!”
明明是条肥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自己手头上溜走的感觉,实在叫人难受了!
李湘莲想不明白。
“我们明明装扮的是汉人模样,刚刚为什么要说我们是胡人?”
同伴耐心的为她解释。
这些人慕强,明面上是对双方的人一视同仁,可事实上,他们总是有意无意的照顾胡人。
“是咱们的日子过的不好,却轮不到他们一帮没根的东西来看不上咱们!”
他说的悲愤,李湘莲都能感觉的出来。
“我也就是私下里说。要不是田将军没了,怎么可能轮得到他们嚣张?”
田君昊的亲爹?
“可他不是被抄家灭族,说是犯了叛国罪吗?”
“哪有的事?田将军做什么事都行,就是不会与胡人勾结。我们这些在他手底下做事的,哪个不清楚他的脾性?他对胡人那是恨之入骨!你说是不是?赵茂?”
赵茂就是那个会说一口非常流利胡语的人。
众人在说话的时候,他就一个人坐在一边,完全不搭理这些人。
唯独在说到田将军的时候,才微微抬起头,瞳孔微缩,然后又低下头去,装作自己不存在。
“这些事,我不清楚。你们快休息休息。别在这里说些废话!”
“怎么是废话呢?你不是说,跟田将军打过仗,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哎呀,我闭嘴,闭嘴!”
赵茂将他劈头盖脸一顿打,才叫他闭上嘴。
“不想说也就不说呗,做什么要下这样的狠手!”
他揉着自己身上的伤,呲牙咧嘴的冲着李湘莲笑。
“叫你笑话了。我这兄弟就是这样,别看他粗鲁了些,人可是极好的。”
“快闭嘴吧!”
他终于闭上了嘴,世界安静了下来。
一个公认的,与胡人势不两立的将军,最后却与自己生前的敌人混为一谈,何其可悲!
与此同时,这里的一个妓院,里面关着一个瘦弱的姑娘。
她想自己现在的形象一定狼狈极了,蓬头垢面的,长期水米未进,肌肤蜡黄。
“白白长着一双这么好看的招子,真是可惜了。”她用下巴朝她一抬,她身后的丫头端着饭菜上前。“饿了几天,瞧瞧这小脸蛋,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饭食微凉,显然是放了一段时间才端过来的。
李倚月看着饭食咽了咽口水,白花花的米饭就在面前,旁边的一盘青菜有些蔫,甚至发黑,油腻腻的看着特别……馋人!
她努力将头移到另一边。
那婆子冷哼了一声,“真是硬气!小小年纪倒挺倔!过我手这么多姑娘,比你脾气还倔的我不是没见过。”
她看着那面墙壁,“你猜,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李倚月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耳边依稀传来了那婆子的声音,她听得有些不太真切。她意识有些许模糊,但她得撑着,不能晕过去。
婆子冷冷看了她一眼,“不中用的东西!这才饿了几天,就摆这么一副死样子给谁看!”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碾了她一脚。
李倚月没什么反应。
莫丫头俯身将手指放在李倚月鼻子下面,“房嬷嬷,还有气!要不……先灌点水……”
房嬷嬷眼神直接扫过来,“灌!花钱买回来,一天活没干,就这么没了?”
另一个丫头恨不得将头埋进胸里,唯唯诺诺的说道:“嬷嬷,醒了……”
房嬷嬷不怀好意的看着李倚月,“关了你几天,想明白了吗?”
房嬷嬷绕着她,走到背后的时候,一脚踹上去。
“门外有几个汉子,我瞧着你虽长得不怎么样,可至少是个姑娘。买了你回来,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李倚月清楚,这婆子心狠着呢!她身体虚弱,逃也逃不掉,躲也躲不开,可若是不能给她个满意的答复,今天怕是不能善了。
莫丫头惨白着脸,没忍住退后了一步。
房嬷嬷见状踹了她一脚,她怯弱的走上前。“没用的东西,这都受不了……”
李倚月往房嬷嬷脚边爬过去,“房嬷嬷,我饿……”
房嬷嬷看着她,面色稍缓。
莫丫头见状,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房嬷嬷不如先把她丢去做杂役,好好吃吃苦头。在这带的时间长了,总该认命了。”
李倚月被饿的时间太长了,有些晕眩。
房嬷嬷回头瞥了她一眼:“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你们两个把人抬回去。”
说罢转身就走,莫丫头和另一个姑娘努力把人架起来。
李倚月察觉到有人摆弄她,努力清醒了过来。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可干涸的嗓子让她将嘴里的话统统咽了下去。
莫丫头将水端过来,李倚月努力的抬起头想要喝一些水,就着莫丫头的手,咽了下去。
她抓着莫丫头的腿用力抬起身,坐在地上,吃了些米饭。
莫丫头站起身来,被凹凸不平的地面绊的退了两步。
她温声说道:“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身上还有力气吗?”
李倚月就着莫丫头的手吃了些菜。“麻烦两位姐姐了,我身上实在没力气,还请姐姐姐帮我一下。”
两个人架着她来到了杂役房。莫丫头虽然才八岁,身子瘦弱的像根豆芽菜一样,但她幼时几乎没挨过饿,因此长得就像八岁的样子。另外一个丫头名叫秋花,看着不过八九岁的样子。
莫丫头指着最靠门的位置,“你睡在那,记得少说话多做事,这里的人可都不好惹。”
莫丫头找了一套洗得发白,打着几个补丁的衣服。“把衣服换了,好好休息。”
李新月见到盘起来的炕,折磨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只听得到‘好好休息’,一头扎在炕上就爬不起来了。
莫丫头见状,示意秋花离开。
“姐姐先忙。”言毕,回到飘香院的管事姑姑身边。
秋花纠结了一下,还是费力气把她衣服脱了,又给她盖上被子。
白日里,飘香院是没什么生意的。姑娘们晚上忙完,白日里起的略晚一些,大概卯时三刻也差不多该起了。
莫丫头回到前院,娄姑姑正在盘账。每月中一次,月末一次。今天既不是十五也不是三十。
莫丫头见状,放轻了动作。
她低着眉,整个人显得极为温顺,再乖巧不过了。
娄姑姑将账册收起来,“人怎么样了?”
“回姑姑,”她微微顿了下,“刚略吃了些饭,已经睡下了。”
“去请马大夫,着人仔细照料着。”她拨弄着手上的佛珠,“说起来你跟着我也有两年了。”
莫丫头一时有些战战兢兢起来,“不满两年。”
“如今你伺候我,从前的名字便不用了吧。”
“姑姑说的极是。”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又是惊又是喜。
娄姑姑坐直身子认真的打量着她,“你从前姓莫,今后就跟着我姓娄,娄莫,这个名字你觉得可好。”
娄莫屈膝跪下,“姑姑取的名字自然是极好的。”
“既然如此,去灶房给房嬷嬷取一碗汤送过去。房嬷嬷平日里没少照顾你,自然是要谢过一番。”
娄莫很是开心,面上不由得带出来几分。
娄姑姑见状,不由得微微笑出声。拿出几两银子送给她,“小姑娘正是该打扮的年纪,日日穿的这么素,我看了都心疼。自己买点胭脂水粉打扮打扮。”
娄莫平复了内心的激动,轻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