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瑞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打通这些关卡,但这并不妨碍他出手相帮。
衙役把记录在案的文书拿到她面前供她挑选。
“你也知道,我比不得你富裕,只能收敛这点微不足道的小钱。”
此次行动,虽然挂靠在某个朝廷组织之下,但落实到地方,依旧需要钱财开路。
霍天瑞恨不得把自己榨出些银钱,好把这个窟窿给填上。
对此,李湘莲深表同情。
涉及到钱财,他们必须严谨。
“朝廷有令,在地方建立助民机构,理应得到当地县衙的支持。你给的价格完全是市价,根本没有半点优惠。”
霍天瑞诧异的拿过来仔细观察,然后艰难的开口,“你属意多少?”
多少呢?
李湘莲表示当然是越少越好。
“两成。”
“不行。”
霍天瑞反对道:“你给的这个价格,实在是太过低廉。我平时搭进去的人工都不止这个价格。”
最后,李湘莲运用她三寸不烂之舌,把价格定在五成。
“除政策支持以外,作为你唯一的客户,只给这点价格未免有失偏颇。”
霍天瑞被说动了。
如她这样胆大包天之人,恐怕也没有几个。
那不过只是块荒地,若不是这里不需买卖,他只需要很少的一部分钱就能把它弄到手。
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低头喝茶。
云案杨振臂一挥,就找来十几个人。
如今正是秋天,再过不久土地就会上冻,他们再做这些工作,就会十分艰难。
为长远计,她把这些人全都留了下来。
云案杨感到诧异。
他原本想着,能留下一半,已是十分不易。
云案杨安顿好他们,见她愁眉不展,一问才知,她竟然在为砖头感到为难。
更叫他感到诧异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养殖场,她居然要使用价值昂贵的砖来进行建造。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犹豫片刻,“为什么不使用土砖呢?”
李湘莲确实有过这个想法,很快她就放弃了。
原因无他,这里毕竟离海不远。
受海风侵蚀,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坏了。
她费了那么多力气,可不止是为了做面子工程。
她宁肯弄来一批砖做基石。
这件事还是赵亮解决的。
那日,李湘莲过去送长刀。
为了能够叫他看得上,她又研读了不少关于答题方面的书籍,才勉强锻造一柄还算看得过去的长刀。
赵亮一边嫌弃一边爱不释手。
“这个工匠做什么都好,偏偏这上面的纹路凹凸不平,没有半分美感。”
李湘莲垂下头去,在心中忿忿不平。
哪怕是如此丑陋的一把刀,都是他不知道是有多少力气才锻造而成的。
她悄悄摸了摸掌心,那上面依旧残留锻造长刀时的茧。
他已经不满足于观看,站在院中舞了起来。
在此之前,李湘莲一直觉得这人只是空有其表。
如今看他在院中舞的虎虎生风,才稍作改观。
他珍重的将其放在一旁的架子上,转头问她,“有话不妨直说。看在这柄大刀的份上,能帮的我一定帮。”
话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
这小娘皮可千万别提太过份的要求。
她看上去可不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到时该怎么拒绝呢?
李湘莲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士大夫之间常见的礼仪。
“不瞒,您说我确实有一事相求。”
他立刻落下脸来。
“封阳城中多处房屋出现坍塌。请求您告知,该从何处找来砖块进行修缮?”
他收起刚刚那些奇怪的想法。
就这?
他立刻回答,“这些俗事我从来不在意,叫我的事务官来告知你吧。”
原来,离封阳不远有一座城池。
那里依旧贫瘠,却颇有些能耐。
比如,有一个小小的砖厂。
她赶过去,却见那人点头哈腰满脸恭敬的说:“你要的太多,我们只是家庭作坊,根本供应不起您这么大的数目。”
一个小小的养殖场,应该也用不了多少吧。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她曾在家乡建过一栋宅子,当时也花费了不少钱。
人工材料全都加起来,大概也有50两银子。
如今她手上闲钱颇多,这些钱还是有的。
那个忠厚的汉子咬咬牙,“您这确实是一单大生意。我们这边实在是赶不动,否则怎么着也不能叫这桩生意白白从眼前溜走。”
李湘莲倒不是怪罪他。
人家开门做生意,这钱但凡是能赚肯定就赚了。
她怪罪的是自己。
说话做事总是不过脑子,没有万全之策,就轰轰烈烈地开展行动。
“不过,再往北走,驾车大概走三天就能看到郡府。我们这小门小户做不了的生意,那边一定能吃得下。”
她在心中默默计算,成本多少,要付出多少人力物力。
只是一想,她就觉得不合算。
当个官不赚钱也就罢了,还无时无刻的往里搭钱。
她家可还有两个读书人要养。
她灰头土脸地回到封阳。
远远看去,他们在修城墙。
那是用土砖与糯米修建的。
赵亮见到她,心生不悦。
这个人不好好的待在自己家中,又过来找他做什么?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李湘莲堆着笑,又送过他极合心意的礼物,他不好就这样直接把人赶走。
“少将军,不知可否向您求一件东西。修建城墙的土砖,您看能不能借我一些?”
一些小东西,不值得什么钱。
于是他点头,“随便拿吧。”
她搓了搓手,踌躇道:“您看方不方便给个条子。城门口的兄弟恐怕……”
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自己去拿。”八壹中文網
忽然,他停下来注视着她,“你……算了算了,你快走。”
李湘莲心中似有所察觉,迅速离开。
她真的不想再锻造兵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