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满天的飘下来,真的是越来越冷了,眼前一片单调的白茫茫。
苏筱拖着沉重脚链,昏昏沉沉的用冻僵了的双手拢紧自己唯一的一件衣服。
这件衣服是她从皇城开始穿的,现在依旧破烂不堪,白雪打湿她原本就不御寒的衣服,苏冷得浑身发抖。
赤裸的双脚更是不用说,早就已经冻坏了,脚趾留下的红色鲜血在雪地里一路蜿蜒。
明明还是豆客年华的少女,但她那蹒跚的步伐却像已有七旬年华的老者。
押送苏筱旁边的两个随从,穿着一件御寒的棉袄,骂骂咧咧踢了苏筱一脚,让她走得快一点。
走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一间破烂的小屋。
一个叫老王的随从欢天喜地的对瘦瘦小小的叫做老刘的随从说道:“我日啊,终于是看见了一间住所。”
说完两个人就往破庙里面钻,丢下后面慢得像只老乌龟的拖着一路的血迹的苏筱在后面慢慢跟来。
到了夜晚,大雪依然不止,苏筱冷得缩成了一团。
可这是无用的,她身体的每一部分都是像冰块一样,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
她止不住咳嗽,在夜间发出接连不断的声响。
那个随从被这声音惊扰了起来,披了一件衣服俯视着已经瞎了眼的苏筱。
老刘看着她感染风寒的样子,重重的踢上了一脚。
苏筱捂着自己的胸口,咿咿呀呀的发出听不懂的话。
老刘鄙夷的看着这个以前所谓的千金大小姐到现在还不是一个落水狗,不光眼睛瞎了,就连舌头都已经断了。
他嗤笑一声把脚踩在她的脸上。
“给我老实点,闭上你的嘴。”
“啊——啊,嗯——嗯。”她只能发出简单的音节。
他又故技重施,把脚踢到她的胸口上,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嚣张的笑起来。
苏筱终于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她在梦中回想到了以前。
她搬了跟椅子,坐在窗前看着新开的牡丹花。
牡丹花,呵,那不正是他最讨厌的花吗?
皇上送了他牡丹花,他就把这花给了自己。
把最讨厌的花给最讨厌的人,真是相得益彰。
因为讨厌,所以明明是太子妃,所以却住在侧房。而因为喜欢,所以婴媛媛不过是一个小妾,也依然可以骑到她的头上。
她在那日元宵节里看见慕凌歌,真是一眼误终生。
她以为只要自己对他好,他就会对自己多一点动容,所以她可以亲自去给他煮鸡汤喝,他却把鸡汤赏给下人喝。
在他的眼里她一直只是父亲放在他身边,监视着他的棋子。
而婴媛媛照着苏筱的法子煮了一碗盐都放多的汤,他却喝的高高兴兴。
从那以后,她才明白你就算和他人做同样的一件事,但是人不同,效果却有天壤之别。
她终于死了想让慕凌歌爱上自己的心,卑微的看着他堂前受万人追捧的风光,人后只给婴媛媛的温柔模样。
“姐姐。”嗲得肉麻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让苏筱从回忆里脱离出来。
婴媛媛可不是常客,她向来没事是不会来这里的。
苏筱身边的小丫鬟看见了婴媛媛摸着渐大的肚子缓缓的走进来,谄媚的给婴媛媛放了个小板凳。
“姐姐,太子总到我那里,你不会因为太寂寞了而怪我吧。”
苏筱的心一紧,还是淡淡的笑着说:“哪里,妹妹多虑了。”
“那就好。”婴媛媛似乎不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那是慕凌歌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多少人求不得呢。
苏筱看见了,只是淡淡的吩咐婴媛媛多喝茶。
婴媛媛喝完了,忽然大叫一声。
“疼啊,我肚子好疼。”
血就从她的裙子低下流了出来。
苏筱满脸惊慌的看着流下的血,那是太子的子嗣啊,她预感到自己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慕凌歌坐在正位,看着跪在地的苏筱满脸都是冷意。
他皱起眉头问道:“你是不是在茶中放毒,因为嫉妒害了我未出世的孩子?”
苏筱抬头看着他,说了不知道到底是多少次说过的不是。
“你这个妒妇,分明就是你嫉妒媛媛,害了我和媛媛的孩子。”
“在我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苏筱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慕凌歌的眼神尽是鄙视。
苏筱凄凉的一笑,喃喃道:“我懂了,我都懂了。”
慕凌歌看着她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心里被刺了一下,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来人,把她关进牢狱里面去,我要将她的那双眼睛给挖了,给她满嘴说胡话的舌头也割了。”
婴媛媛看着被拖着离开的苏筱,冷笑。
苏筱的双手无力的向前爬,她想抓到慕凌歌的衣角,她要把这个人撕碎。为什么他对自己就可以这样无情无义。自己的真心真意都可以当做被狗吃了吗?
他真的没有长眼睛吗?好好的看看她凄凉的下场究竟是因为谁。
“慕凌歌,我是这辈子最糊涂的事就是爱上了你!”
慕凌歌的脸变黑了。
“混账!我下令将她驱除到边疆去。”
婴媛媛得意的到慕凌歌的怀里。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
苏筱到牢狱里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在一天中午的时候,她忽然又有了饭。
她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半,就看见婴媛媛,不用说,这肯定就是婴媛媛给她的。
苏筱恨极了,她就是饿死也不吃婴媛媛给她的饭。一扔,就把饭打碎了。
她的耳边的声音却越来越模糊。她知道自己的耳朵聋了。
有人把像烂鱼的她把眼睛挖出来,又把她的舌头割掉。
从此,她从未了无耳、无眼、无声、无心的人。
为什么,她颠簸流离,而他们依然活得如此潇洒。
上天,你是否有眼。能看见她这一人的种种不公。
她无声流泪。
苏筱这场梦做得极长,她终于是从梦中醒过来了。
缓缓的睁开眼睛,她想要再看看这个残酷的世界。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筱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手,那些疤痕,那些被折磨的痕迹居然已经消失不见了,最为让人吃惊的是自己的手如此的光滑细腻,柔弱细小,这明明是自己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