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弦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毕竟这是一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说了他也未必能明白,说不定还会暴露自己来自未来的秘密。
“王爷您现在不用听得太明白,只要记住,家事亲切,不觉遂然,这句话万万不能在太子面前说起,他虽然是你皇弟,但是他心胸狭窄,又嫉妒心强,他可没把你当自家人,所以切记,在他面前尽量少开口。”
她只能说到这了,雾气蒙蒙的眸光里尽是焦虑之色,但愿王爷能信她,这样他便可以躲过一年之后的杀身之祸。
王爷大惑不解,这若弦当时在嫁给太子的途中逃跑了,应该没见过太子啊!怎么对他的脾气品性那么了解?而且还说邙山之战后他兰陵王会死于太子之手?这么可能?太子可是他弟弟啊!
“可是若弦,你为什么会知道太子的性格?还有你为什么会知道以后会发生这些?”王爷握住若弦的双肩,将她转过来面向自己,让她躲闪的目光逃无可逃地面向他。
若弦都快急哭了,要这么样他才可以相信她的话?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王爷去死啊!
“王爷你别问了,求您了,我真的不能说,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好吗?要不你可就真的没命了。”她说着泪水一串串地滚落下来。
或许若弦是真的有苦衷吧!王爷凝视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她,心头一软,叹了口气,将她拥进了温热的怀里,“若弦莫要哭泣,本王相信你的话就是了,好了好了,乖!别哭了。”
若弦吸了吸鼻子,在她心口蹭了蹭,声音里带着哭腔,“王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记住远离这争权夺利的宫廷,最好躲得远远的,就算隐居深山也好,不要与太子起冲突,答应我好吗?一年后邙山之战后,你便离开吧!别待在邺城,金庸城,去哪都行。”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王爷听得出她有多担心他,可是她那语气似乎一年后她已不在他身边?这又是什么情况?
他食指端起她秀气的下巴,认真地凝视着她蓄满泪水的眸子,“若弦?你一年后不在本王身边么?为什么要嘱咐我那么多事情?你要去哪里?”不祥的预感又一次袭上他的心头。那隐痛又在身体里四处蔓延。
若弦泪眼婆娑地继续说着,他若不答应,叫她如何安心离开?“王爷莫要问了,你只要相信我,并且答应我会在邙山之战后离开北齐便是,我知道王爷不是贪图权贵之人,所以也不会在乎王爷这身份,到时候你只有舍弃荣华富贵,和这王爷的身份,才可以逃过此劫。”
望着她说得跟真的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虽然王爷也觉得她说的这些事简直就是匪夷所思,但若这是她所希望的,那他愿意为若弦放弃一切。
王爷俯身轻吮她面颊上流淌而下的泪珠,在她耳畔柔声低语,“若弦,一年后,你会跟我一起隐居山林吗?我们可以每日在青崖边放牧,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在房前屋后种上你喜欢的梨花树,到了果子成熟的季节便采些果子去卖如何?”
“嗯嗯,还有枇杷,葡萄,草莓,火龙果……..”她是不是想多了?草莓,火龙果,这个时代哪有这东西?
他两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憧憬着,希翼着,王爷的面色越说越生动,而若弦却越来越泪如雨下,因为她知道,一年后,她已经不在王爷身边了,自然无法与他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惬意生活。
她只想王爷记住今日这番话,日后可以远离这纷纷扰扰的乱世,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也不枉她穿越千年与他相遇。
两人聊着,最后一日的时光竟过得如此飞快,转眼便是下午了,若弦拿着最后一包药到了后院,在炉子里升起火,准备给王爷熬药,他的药,若弦都会亲自熬,从不让人插手,这也是她如今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两日来的练习,她生火的速度快了许多,蹲在地上的她挽起袖子一边往炉子里扇风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完全顾不上水蓝色的裙摆拖在了草灰里。
她正专注地盯着炉子里的火苗,忽然嗅到身后一股淡雅的茶香正在缓缓靠近,不会又是那个整天喝茶喝得脑袋进水的家伙来了吧!他怎么总是挑她熬药的时候来?有完没完了?
若弦拍拍蓝色衣裙上的尘土站了起来,转过身去瞅着那穿着一袭白袍的男子从拐角处缓缓走向她。
“你又来做什么?是不是我那日下手还不够重,没打疼你?”若弦没好气地努着嘴说着。
宇文公子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浅笑,折扇在掌心中拍了拍,“若弦莫要生气,本王只是来告诉你这药可以晚些时候再熬,因为此刻的兰陵王已经在聚香楼饮酒作乐,与美人共度良宵了。”
若弦在心里暗笑,这宇文公子果然是脑袋进水了,刚才王爷明明还和她在一块,她才出来熬了一个时辰的药,他就说王爷去什么聚香楼了?“宇文公子,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或是闲来无事,拿我打趣?有够无聊的你!虽然我敬你救了王爷的命,但是你也不能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老是找我麻烦啊!”
“若弦,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紫渊,她本想跟着去的,结果被王爷拒绝了。”他慵懒地说着,他就不信若弦会对此事无动于衷?
这宇文公子竟然敢这么说兰陵王,若弦努努嘴,脸上带着薄怒,“胡说八道!神经病!王爷可不会随便与不认识的人喝酒,更不会流连花丛,风流成性的。”
他绕着若弦走了一圈,不紧不慢地说到:“你若不信,我可以带你去聚香楼看看,刚才太子身边的徐公公特意来请他,他没来得及告诉你便匆匆忙忙赶去了聚香楼,那聚香楼可是烟花之地啊!你说他去那能做什么?”
此话一出,若弦炸毛了,拳头握得“咯咯”直响,一排贝齿死死地咬住了下唇,听他分析得似乎跟真的一样,难道王爷真的去了那烟花柳巷?那兰陵王真是那样的人么?
“我,我不信……..我找紫渊问去,若是你胡说八道……”说话间,她已经红了眼眶,气得小脸发青。
他继续云淡风轻,气定神闲地说:“若是我胡说八道,你大可不必遵守约定,这样你满意了吗?”
“好,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若弦说着便将药罐从炉子上端了下来放好,抹了把眼角快要溢出的泪水,快步朝前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