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小胖墩的娘亲,就是那天晚上在客栈楼下哭泣的老妇人。
“大娘,怎么是你啊!您是这小胖墩的娘亲?”若弦有些惊讶地瞅了瞅那孩子,瞅了瞅她。这老妇人看上去都差不多五十来岁了,她怎么会有那么小的儿子?这老来得子,难怪她会那么紧张。
大娘含着泪紧紧握住若弦的双手,“娘娘,真是你啊!我就知道,您是个菩萨心肠,今天若不是你救了我儿子,我这老婆子就无人送终了。”大娘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起来。
若弦可不想再让她再叫自己娘娘了,免得旁边其他妇人听到的话,到时候宣扬出去就不好了。而且王爷说过不准她再暴露身份的,否则要查少女失踪案就不好查了。
她凑到那妇人耳畔,小声低语道:“大娘,您别再叫我娘娘了,保密,保密知道吗?我是兰陵王妃这事千万不可张扬。”
那妇人识趣地点点头,“是,是,姑娘。”
此刻,在若弦心里正盘算着,既然遇到了这妇人,那不如趁此机会将她女儿失踪的事查一查,说不定能查出个蛛丝马迹呢!
她眼珠子一转,清了清喉咙道:“咳咳,那个……大娘,我有些渴了,不知可否到您家喝碗水呢?”
面对若弦提出的这个要求,这老妇人虽然心里有些忐忑,但是眼前这姑娘刚救下她儿子,而且又是兰陵王妃,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拒绝。
大娘面色有些局促,讪讪地笑了笑,不得不答应了若弦的请求。“姑娘能赏脸去家喝碗水,我当然高兴,只是寒舍简陋,怕怠慢了姑娘。”
“不怕不怕,本姑娘又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主,能在大娘那讨碗水喝,甚是感激。”
“那,那就这边请吧!我家就在不远处的街角。”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小胖墩,领着若弦往街角带去。
若弦跟着大娘,穿过了清冷的街市,踏上了一条青石板路面的小巷子,四周的屋子残破不堪,残垣断壁随处可见。一看就知道是贫民区。
不一会,她们便来到了大娘家里,推开残破的柴门,屋里光线暗得几乎看不清楚东西,若弦半眯着眼睛,勉强看到一张方桌和几张矮凳子,还有些水缸,碗筷等生活用品,均是破烂不堪的,真是家徒四壁,看得若弦心里直犯酸。
“大娘这生活过得挺拮据啊!很辛苦吧!还要养儿育女,你丈夫呢?出去干活了吗?”
正在给若弦倒茶的大娘,身形顿了顿,眼底又泛起了泪雾,她将倒好的茶递到了若弦的面前,哽咽道:“我家那位已经在战乱中抛下我们走了,我这小儿子也是在那场战乱中失去了双亲,是我从死人堆里把他给捡回来的,我的亲生女儿几天前又失踪了,现在就剩下我和儿子两人相依为命了。”
若弦接过茶盏,望着一旁在矮凳上玩耍的小胖墩,正乐呵呵地瞅着怀里那十几串冰糖葫芦,天真无邪地笑着,没舍得吃,却给若弦和他娘亲递来了几串,“姐姐,娘亲,你们吃吧!这冰糖葫芦可甜,可甜了。”
大娘接过胖墩手里的冰糖葫芦,一边吃着,眼泪一边簌簌地往下掉。小胖墩看了心疼地踮起脚尖要给他娘亲抹眼泪,“娘,别哭了,爹爹和姐姐不在了,不是还有我陪着你吗?”
大娘一听,这孩子的话又触动了她心底的伤痛,所有的伤心事都一股脑地全涌上了心头,她蹲下来抱着儿子失声痛哭了起来。
一束阳光从那巴掌大的小木窗外照射进来,斜斜地从他们身边掠过,暖黄色的光萦绕在他们母子相拥而泣的面庞上,大娘那皱皱地脸旁上爬满了晶莹的泪水,在阳光下闪着白亮的光。
若弦无奈地摇摇头,这万恶的战乱年代,究竟破碎了多少个家庭,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百姓?难怪王爷说这齐国边界不太平,叫她谨言慎行,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时代,又岂是她一个身处和平年代的人能体会到的?
如果能帮助大娘找到她的亲生女儿,她就不会那么伤心了,只是这少女失踪之事大家都不敢提及,生怕那歹徒杀了自己的亲人。
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说服这老妇透露点消息给她呢?若弦眼珠子转了一圈,一边轻拍着老妇人的背安抚着,一边开口,“大娘,您也别伤心了,或许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亲生女儿呢?这样生活就有盼头了。”
那老妇人一听若弦提及自己的亲生女儿,刚抹净脸上的泪水,眼眶忽然又泛起了红,泪水瞬间决堤,哭得更是肝肠寸断了,摆了摆那干枯的爬满皱纹的手,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找不回来了,全都找不回来了,都失踪了快一个月了,方圆百里我都找过了,就是找不到啊!她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能藏哪去?肯定和镇子上其他女子一样,被掳走了,被卖去很远的地方了,又或者已经遭遇不测了,呜呜呜……”
“大娘,你怎么知道她是被掳走的呢?会不会是她和小伙伴们出去玩,走远了迷路了呢?又或者是被谁骗走的呢?”若弦旁敲侧击,希望能从大娘嘴里把话给套出来。
这老妇人哭得撕心裂肺的,丝毫没有注意若弦是在给她下套,整个人还沉浸在悲痛之中,迷迷糊糊地就将实话给说了出来,“她哪是给人骗走的?分明是有人半夜潜入她闺房里,将人掳走的,那些歹徒还留了一封书信,用一把匕首插在桌子上,信中说,如果报官就把我女儿杀了,再将尸体给我送回来,呜呜……..”
话音刚落,大娘又是一顿嚎嚎大哭。
原来还留了书信和匕首啊!终于有线索了!如果这书信和匕首留有那歹徒的气息,只要不超出这镇子,她应该可以跟着那气息找到歹徒的藏身之处。
若弦这有异于常人的嗅觉,终于又要派上用场了,她心里安奈不住地小兴奋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轻拍着大娘的背,继续追问道:“大娘,那书信和匕首现在何处?可否让我看看?或者我能帮上你的忙,解救你的女儿。”
被若弦这样一问,这老妇人似乎回过神来了,缓缓放开了怀中的男孩,抬起泪雾朦胧的双眼朝若弦望去,眼里是无尽的纠结和伤痛,看得若弦好不忍心,可是为了把事情查清楚,为了能早日解救那些失踪少女,她必须再一次揭开大娘那淌血的伤疤。
大娘用袖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没有回答若弦的问题,显然是有了提防,察觉出若弦是在套她的话了。
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若弦主动给她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大娘,你放心,那歹徒说不能报官,我又不是官,你怕什么?虽然我夫君是兰陵王,但是大家都不知道我是兰陵王妃啊!所以就算那些歹人知道您把事情告诉了我,他们也不会将我和兰陵王联系到一起的。”
大娘吸了吸鼻子,长叹一声,接过了她手里的茶,捧在掌心半天没舍得喝下,老妇人望着手里的茶盏,犹豫着,踌躇着,几次欲言又止。
想想若弦姑娘说得也对,可是又不敢冒险将事情说给她听,这万一让歹徒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