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眼底掠过一丝狡黠,目光中是寒芒乍现,茶盏停在了唇边,只见他唇角勾起一道阴森的弧度,“所以那日在看到你在营地外放飞的信鸽,其实是飞往周国的吧!你和周国一直都有联系对吗?”
被窥探到了心底的秘密,若弦大吃一惊,李继这家伙恐怕一早就怀疑她了,现在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他不向皇上揭发自己,还得帮助她取得布阵图呢?难道说,真的要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吗?
若弦在眼里拼命酝酿着泪水,或者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他会心软,同意帮助她吗?先试试再说。
她眼眶一红,泪水缓缓滚落在白皙的面庞上,抽泣哽咽着说:“李大哥,事情我也不瞒你了,那宇文邕将我两个最要好的姐妹关入了天牢,非要我弄到兰陵王的布阵图才肯放人,上次我只绘制了半张图纸,就用信鸽给他送去,他才肯放了我一个朋友,现在还有一在他手上,所以我必须再弄到另外半张布阵图给他,不过你放心,两份图纸我都会改动。”
李继看她楚楚可怜的抹着眼泪,果然心软了,蹙着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擦去了面庞上滚落的泪滴,心疼地劝道,“若弦,我就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你之所以和周国联系,也是有苦衷的,只是这事情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否则这通敌卖国的罪名会被杀头的。”
她装出一副小女人的模样,把脸贴在他温热的掌心里点头道,“谢谢李大哥,你对我最好了,你放心,我不会让齐国的军事机密泄露出去的,求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好吗?千万不要告诉皇上。”
“你知道的,我之所以千方百计讨得皇上欢心,在他身边当差,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因为我不想被兰陵王,晋王他们给比下去,我想让你知道,我一样有本事,有能力保护你,爱你,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向谁告密,这个忙我也一定会帮你的。”
“李大哥你真的同意帮我这个忙了吗?”她破涕为笑,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瞬间生动了起来,被泪水浸透的黑葡萄般透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瞅着他。
李继冲她微微一笑,及其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然,你是我李继最爱的人,我找不到理由不帮你。”
“太感谢了,李大哥,谢谢,谢谢你。”她一边笑着,一边止不住泪水簌簌地往下掉。
装可怜,博同情,这招果然有用,若弦在心里暗自欣喜,如果可以,她才不要在这混蛋面前哭,才不要求他,才不要低声下气地把自己伪装成好不介意之前的事,其实她心里不知道有多讨厌这个男人,可是没办法,谁叫他李继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呢?李继着张牌,还是得留着。
李继看着她似乎对自己颇有好感起来,欣喜若狂,再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他一把将她拉入自己的胸膛里,紧紧地抱住,一张因激动而涨红的面庞不由分说地朝她压了下来。
“若弦,做我的女人好吗?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兰陵王能给你的,我也一样能给,他无法帮你的事情,我也能帮你做到。”
这家伙又开始发疯了,若弦心头一颤,该死的!难道她真的得牺牲自己来换取布阵图吗?正当她脑袋一阵嗡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外侍卫的声音忽然响起。
“参见王爷,这么晚了,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本王听说,我的贴身侍卫阿青到李大人的营帐里来了?赶紧把她给我叫出来,这么晚了她还来打扰李大人,像什么话!”
是兰陵王的声音,他居然来寻她了,李继眉心一拧,心有不甘地低声暗骂,“该死,这兰陵王来得真不是时候。”
若弦心里却是一阵欣喜若狂,大叫着,“王爷,我在这里,现在就回去。”她一把推开李继,朝他拱了拱手,仓促地嘱咐到。
“李大人,刚才跟您说的事情就有劳您费心了,我们改日再聚。”她说着便不顾李继气得满脸通红,一副要抓狂的的样子,兴高采烈地转身朝营帐外冲了出去。
到了帐子外,看到兰陵王一脸阴沉地注视着她,一袭黑底金丝龙纹的锦服在苍蓝色的夜幕中显得格外深沉莫测。
“王爷,你怎么来了?”她笑得一脸无邪。
“这都大半夜了,你为何还在其他男人的帐子里?”王爷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醋意。
“王爷,你是在吃醋吗?”她兴致盎然地笑着瞅了瞅兰陵王那绝世倾城的面庞。他是不是发现天色晚了,她还没有回到他身边,所以心里忐忑不安,担心她,所以才四处寻她的?想到这里,若弦心中一阵狂喜。
兰陵王没有搭理她,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之后,面无表情地正要转身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她一把拉起兰陵王温暖的手掌,轻轻摇动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王爷息怒,王爷莫要生我的气,你也知道我一直把李继当大哥看的,我只是觉得最近心里闷,你又不跟我聊天,所以我就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你的意思是本王冷落了你?”他回头看她,淡淡的目光不带一丝温度,清冷的月色洒在他琉璃色的眼眸中,和泛着蓝光的宽肩上。
若弦心头一寒,可不是冷落了她么?最近一段时间,她感觉跟兰陵王之间虽然同在一屋檐下,却是各怀心事,总感觉他有意无意地在疏远她,提防她,还真把她当奸细了,只是她不想说而已,那种渐行渐远的感觉让她好害怕,好担忧。
若弦放开兰陵王的手,缓缓朝他的营帐走去,手指下意识地搅动着肩膀上的一束青丝,声音里透着一抹凄楚,“王爷,你最近都不理我了,也不跟我说话,有事也不吩咐我做,而是吩咐其他随从,军队里有什么决定,有什么命令要执行的,也不告诉我,你真把我当外人了,你是在故意疏远我么?”
兰陵王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走着,四周静得只听到他们沉重的脚步踏在青石板路面的声音,一声声,扣着心弦。
“若弦,不是本王故意疏远你,实在是因为知道了你不是阿青之后,我怕你知道的越多,危险就越多,所以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王爷说着,脚步却慢了下来,眉宇间拢上了一层惆怅。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吧!”若弦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看她,因为她害怕此刻转身看到的会是兰陵王冷酷无情的表情,和清冷淡漠的眼神。
他的脚步戛然而止,半晌之后,才又缓缓迈开了步子,眉心紧蹙,脸色有些苍白。与她擦肩而过之后,兀自朝前方走去,“别瞎猜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拔营出发了。”
若弦在凄清的月色下静静地站着,唇边浮现一抹凄然的苦笑。他是在敷衍她吗?为何她感觉自己的心此刻如同被人挫骨扬灰了一般,痛不欲生?浑身冰冷得如同掉进了寒潭中,冷得她不由得拢了拢衣襟,将自己紧紧包裹着。
看到他走在前面的身影停了下来,却没有回眸看她,她知道王爷在等她跟上来。只是此刻,凄清的月色透过层层树影,在他们中间投射出一道银色的光,仿佛要将他们隔开一般。
她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好远好远,远得如同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而她却怎么也无法到达彼岸。
就这样,他们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兰陵王的帐子里。兰陵王褪去身上的华服,只穿了件单薄的素白棉袍,结实立体的胸肌若隐若现。
若弦感觉自己呼吸开始有些急促起来,撇过脸去,不敢看他,整理着木桌上的枕头和被褥,打算今晚继续在木桌上睡。
兰陵王却忽然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暗哑地响起,“今夜,你别睡那了,过来和本王一同就寝。”
什么?王爷刚刚说……什么?她没有听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