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花溪也豁出去了,既然她表哥晋王对她不仁,那也修怪她无义。她不仅告诉了兰陵王,他和若弦的孩子被晋王扼杀了,而且还将萧沐跟她说的,晋王是如何用那些卑鄙龌龊的手段骗取若弦信任的,全都一股脑地说给了兰陵王。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发指,兰陵王一阵撕心裂肺的暴怒之后,在心里暗暗发誓,三日后,他必定带兵踏平他鲁国,活捉晋王萧霆那个十恶不赦的刽子手,让萧霆为他未出世的孩子偿命!
翌日清晨,初春的空气里带着丝丝寒意吹开了若弦的小轩窗,几束刚发了浅绿色嫩芽的柳枝在春风中拂过了她的窗棂。
一双细嫩如玉的纤纤玉手缓缓将雕花木窗关上,其实若弦早在黎明到来前就已经醒了,只是坐在窗前一直哭到了现在。
想起昨夜那个忽然出现的,令她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男人兰陵王,那个将她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的男人,她泪水就怎么也止不住,直到眼睛哭得红肿,直到被一阵阵糕点的香气给挠得心痒痒,才止了泪水,感觉肚子咕噜咕噜地在抗议。
哭得乏了,饿了,她方才抹去了眼睛的泪水,抽泣着自言自语,“管他天塌地陷的,先填饱肚子再说。”
还穿着一身棉白睡袍,披头散发的若弦,唤来了春花和秋月给她梳洗打扮,顺便抹了把口水,吸了吸鼻子,空气里满是食物的香味,“春花,今儿膳房里是不是做了桂花糕,桃花羹,凝香玉露,拔丝萝卜,核桃酥,虾肉蒸饺,还有鲍鱼干贝粥?”
春花掩嘴轻笑,眼里尽是佩服的神色,“小主,您的鼻子还是那么灵敏,今儿的早膳都猜对了,只是这些糕点不是御膳房做的,而是花溪郡主送来的,她和萧沐将军这会正在前厅等您呢!说是等您用了早膳之后是否可以移驾前厅跟他们一叙。”
“这一大早的,花溪送那么多糕点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女人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了么?”若弦想不出这花溪一反常态的理由,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肯定又在搞鬼。
正在给若弦梳头的秋月一本正经地说到,“小主,我看花溪郡主这次不像是来找茬的,她一脸的正儿八经,说话也比以前客气了许多,眼里看不到任何敌意。”|
若弦对着自己和身后两个婢女在铜镜里的投影,晃了晃食指,“非也非也,那是你们道行太浅,看不透她罢了,不过那些糕点倒是不错,等我用了早膳就去会一会她,看那疯丫头今儿又想玩什么花样。”
若弦用过早膳后满意地打着饱嗝,摸了摸有些发撑的肚子,让春花把晋王送给她的那件雍容华贵的金丝华服取来穿上,而且还让侍女们给她弄了个精致又高贵的发髻,把镶嵌了各色宝石的凤钗也戴了个满头。今儿可不能让那个嚣张跋扈的花溪比下去,让她看看未来的晋王妃该有的架势。
若弦端庄地踏着沉稳的步子来到了前厅,她倒要看看,这刁蛮任性的花溪郡主和玩世不恭的萧沐,这对奇葩今儿到底要抽什么风。
那花溪今日穿得比平时素雅得多,一袭水蓝色华服,领口和袖口绣着简单的花卉图案,头饰也只是戴着两根简洁的白玉发簪,以前那总是浓妆艳抹的小脸今日只施了淡淡的薄粉和胭脂,清新淡雅中透着一股娇俏,没有了之前的招摇和肆无忌惮,这才是她这个花季少女该有的打扮。
萧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身红衣,妖治而邪魅。看到若弦来了,他唇边永远都挂着那一抹坏笑,迎了上来,“呦,若弦,你可让我们好等,今儿的早膳可还合你胃口?那可是花溪一大早就到御膳房吩咐下人给你做的。”
“有劳花溪郡主了,只是你们这一大早的……..究竟所为何事?”若弦扫了一眼站在萧沐身旁的花溪,她那小脸微微有些泛红,望着眼前这位雍容华贵,威严中带着庄重的若弦,这气场着实把她震慑住了。
花溪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颔首道,“见过若弦姐姐,这顿早膳就当是花溪为之前对您的冒犯,赔礼了。”
若弦诧异地挑了挑眉梢,没听错吧!这曾经在她面前叫嚣着,说永远都不可能叫她一声姐姐的花溪,现在居然不动声色地唤了她一声姐姐?
若弦有些得意的想笑,这花溪难道是知道晋王马上就要迎娶她当王妃了,所以特来示好的?
“花溪妹妹真是客气,谢谢你为姐姐我准备的早膳,味道甚合我意。”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那花溪都叫她姐姐了,那说明花溪已经认输,若弦也就不再跟这小妮子计较这些个称呼了。只是……这花溪今儿只是单纯来谢罪的吗?事情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吧!
若弦清了清喉咙,鄙夷地凝视着花溪那面带复杂神色的面庞,“花溪郡主今儿应该不是特地来给我送吃的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
花溪和萧沐对视了片刻,两人皆是面色凝重,就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这让若弦心头一沉,不知道这对奇葩在搞什么鬼。
接下来说话的是一向玩世不恭的萧沐,可他在和花溪对视后,却忽然好像换了另外一个人,面色变得一本正经了,语气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戏虐。
“若弦,我们今日确实是有事情告诉你,我和花溪打算私奔,她不会嫁给晋王了,因为晋王之所以娶她,只是想得到鲁国的兵权好攻打齐国,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他利用。”
“哦,原来是这样,私奔啊!这倒是很像你们两的性格,我支持你们。”若弦点了点头,虽然有些诧异,但是她早就看出萧沐喜欢花溪,走这一步棋也是迟早的事,难怪花溪肯开口叫她姐姐,原来是因为这小妮子早就打消了嫁给晋王的心思,而转投了萧沐的怀抱。
若弦年长花溪几岁,这丫头叫她声姐姐也是应该的,只是她没想到,晋王居然真的一直惦记着灭掉齐国的事,昨夜听兰陵王说晋王勾结齐国重臣,又联合鲁国兵权准备攻打齐国,她还不信呢!看样子这晋王在齐国“卧薪尝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要反了。
花溪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依偎在萧沐怀里,伸出玉手去翻萧沐的广袖,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然后又缓缓走到若弦面前,眼神有些复杂,“若弦姐姐,晋王并非良配,你也别嫁给他了,否则日后你知道了真相,会后悔的。”
“什么?什么真相?妹妹何出此言?”若弦一脸懵逼,看着花溪将那纸条递到了她面前,她蹙眉问道,“这又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