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点点头,眼里亮晶晶的,眼波清透如水,唇边漾起一抹腼腆的笑,“原来如此,同是天涯沦落,能碰到一起就是缘分啊!请问姑娘家住何方,年方几何?家中都有那些人?可有婚配?”
“呵呵。”若弦唇角抽了抽,鄙夷地扫了一眼那白公子,心里腹诽着,这死书生该不会是查户口的吧!干嘛问那么多?
见若弦满脸质疑,只是干笑着不回答,那书生便上前一步好奇地继续问道,“若弦姑娘,平时都有什么爱好?琴棋书画还是…….”
“扁人算不算爱好?”若弦有些忍无可忍地昵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假笑。好像在示意他,如果再多说一句,老娘打得你阿妈都不认得,可这书生却是个呆头鹅,根本不知道她的弦外之音。
原来她碰上的是个话痨啊!若弦有点想抓狂。这外面炮火连天,喊杀震天的,他们在这拉什么家常?若不是看在这书生救了他们一命,她这会已经发飙了。
“若弦姑娘,可有什么喜欢的人?”那死书生愈发得寸进尺,笑眯眯地凑近了若弦,满面春风。却不料被一旁的阿莫挡在了中间,这书生太过于热情,连阿莫都看不下去了,但那白黎依旧满脸堆笑,彬彬有礼地对阿莫说:“这位大哥,可否让让,我在跟若弦姑娘说话呢!”
阿莫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对着他吹胡子瞪眼睛,示意让他别靠近他家主子,可那白黎不识趣,依旧厚脸皮地绕过阿莫,侧着头继续和若弦说话。
若弦眉心跳了跳,扯着唇角干笑。外面那么乱,她哪有心思在这听这话痨叽叽歪歪的?而且最近发生太多事,她心里正烦着呢!这书生还像唐僧一般在她耳边没完没了的废话,她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的火呢!春花和秋雨却在一旁偷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书生对她们家主子有意思,否则干嘛问那么多?
若弦正苦着脸,恨不得把那厮的嘴堵上的时候,忽然一个炮火炸到门前,“轰”的一声巨响,穿云破石,一阵火光骤然暴起,把围墙和大门都给炸飞了,碎片四处飞散,浓烟滚滚。
大家惊叫着双手抱头蹲到了地上,春花和秋月哭叫着趴在地上差点吓尿了,阿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白黎推到一边,若弦整个人都被压在了白黎的身下。
“若弦姑娘,你没事吧!”白黎起身拍了拍身上和头上的尘土,把倒在地上的若弦扶了起来,手臂一用力,才发现自己的肩膀上被刚才爆炸的碎片划破了一道口子,鲜血渗出了洁白的衣衫,他忍着疼,倒抽了一口凉气。
“咳咳咳”若弦刚才被那厮压得直咳嗽,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受伤了,甩开白黎的手,她拍了拍惊魂未定的心口,“没事,就是被你这家伙压得差点背过去去。”
两个婢女和阿莫也纷纷跑了过去,问长问短,“若弦小主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奴婢看看。”
若弦朝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们别这样称呼她,免得泄露了身份,两婢女赶紧改口,“小姐,有没有哪里疼?”
“都说没事了,你们两呢?有没有受伤?”若弦替春花抹了把脸上的尘土,望着她泪汪汪的大眼睛,还真有些心疼,这两丫头跟着她也是受苦了。
两婢女抹着眼泪摇摇头,纷纷给若弦整理着头发和衣衫。若弦远眺着被炸开的围墙,看到城门已经被攻破,城墙上的士兵纷纷坠洛,城门那边已经是一片火海,浓烟和金红色的火舌直冲云霄。紧接着便是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直冲云霄,隆隆的炮声也是撼动着脚下的大地。
他们全都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朝那片火海望去,只见厚重的城门被撞开,不计其数的士兵一拥而入,与城里是士兵继续厮杀起来,又是一阵刀光剑影。
太好了,兰陵王的军队已经攻进城了!
若弦一激动,不禁拍手叫好,目光如炬,屏气凝神地望着前方的战事,还不忘吩咐身边的人,“大家注意了,兰陵王攻破了城门,我们要做好随时出城的准备,走,大家都到城门那去等待时机出城。”
若弦心急如焚地刚要带着他们往城门那跑,却忽然被白黎拦住了去路,“等等,现在前方将士正在浴血奋战,刀剑无眼,姑娘若是贸然前去恐会受伤,我们还是再等等吧!”
“你这娘娘腔怎么那么磨叽?”若弦这暴脾气终于爆发了,完全没有理会白黎的一番好意,一把推开他,带着两婢女朝外走去。
她必须在兰陵王和晋王发现她之前尽快离开这里,所以管不了那么多了,那些个士兵都在忙着和敌人厮杀,应该不不会有人注意他们的,或许这真是个出城的好时机。
白黎望着若弦她们越跑越远,就快淹没在四处奔逃的人群中,他担心若弦会遇到危险,可是又怕自己身陷纷乱的刀光剑影之中,犹豫了半晌之后,终于把心一横,也跟着冲了出去,拨开纷乱的人潮,追上了若弦他们,紧紧护在她的身边。
若弦等人随着仓皇逃窜出城的人潮,被挤到了城门下,眼前这景象那个惨啊!尸横遍野,满地都是断手断脚的残肢和内脏,血流成河,连泥土和城墙都被染成了红色,就如同此刻嗜血的红色朝霞一般狰狞恐怖。
两国士兵还在奋力拼杀中,有人凄厉地哀嚎,有人狼狈地丢盔弃甲,有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剑,杀红了眼,有人满身是血,伤痕累累却仍旧打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还有些大胆的百姓从厮杀的士兵旁纷纷逃出了城门。
两个婢女被眼前的惨状吓得腿都迈不开了,若弦好说歹说的,她们仍旧哭叫着,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不敢再往前了。
情急之下若弦只好让阿莫和白黎把这两丫头直接抱走,可刚要继续朝战场边上跑,她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袭翻飞的黑袍如同一只灵活矫健的雨燕般,地从城墙上掠过,然后落到了城门下,而且那人还冲她大喊,“若弦,这里危险,快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