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外头突然走进来一道身影,是太子妃,一名老嬷嬷搀扶着她,她身后跟着数个的侍卫,不过那些侍卫的穿行打扮有点像皇宫里来的锦衣卫。
冷千吟都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到太子妃厉声吩咐:“快,把这个女人弄晕了,直接抬出去。”
冷千吟脸色一变,瞬间慌乱起来,尽管如此,她仍是被人用药迷昏,抬出了太子妃,丢进车厢里,一名侍卫坐上了马车,扬手挥鞭,前头那两匹矫健的骏马立刻扬蹄疾奔去。
阴冷昏暗的牢房里,走道的灰墙上几盏忽明忽暗的油灯,照在染着斑斑血迹的走道上,格外的毛骨悚然。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到处都充斥着一股绝望和凄凉,栏杆后方的牢房里,一道笔直的身子坐在地上,只见那名男子没有半点黯然神伤,他从容得很,闭目养神。
周边跑过的耗子和蟑螂都不能影响到他,只有——
不远处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越来越逼近他这里,在脚步声停止之前,他率先睁开了眼眸。
栏杆前面站了几名锦衣卫,他们手上拿着皇宫最常见的三样东西,匕首,鸩酒和白绫,刚停稳脚步,领头那个锦衣卫便迫不及待地叫嚷道:“五皇子,这是皇上赏给你的,皇上让你自己选一个了断,也算是念顾一场手足情深,你要选哪个?”
牢里边的北明旋闻此言,低低笑了几声,他抬眸望了一眼栏杆另一头的几名锦衣卫,沉吟道:“好一个手足情深,既然皇上网开一面打算留本王一个全尸,那我就谢恩吧。我这人怕疼,匕首嘛就不用考虑了,白绫的话,死的过程又太费事,思来想去,还是鸩酒是唯一选择。就鸩酒吧。”说着,一身赭衣的北明旋站了起来,信步走到栏杆边上,从那名锦衣卫手上接过一杯青花酒盏,转身又回到他刚才的位置上盘膝而坐。
“酒是好酒,可惜是本王最后的一杯酒,罢了,命不由我,是本王输了。”话落,仰头将那杯毒酒一饮而尽。
他用衣袖轻轻抹了抹嘴角的酒渍,虽然一身囚衣,动作却优雅得紧,那双明亮的眼睛仍是炯炯有神,北明旋嘴角处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他猛然仰头睡下,嘴角处渗出一丝鲜血来,他不作他想,也不用衣袖抹去了,而是长长叹了一声,“本王还有最后一个要求,希望你们帮我传递一句话,本王想……葬在云妃墓地……”
说到这里,北明旋沉沉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那几名锦衣卫见状,也猜到里边的人的情况,最前面的那个锦衣卫一挥手,吩咐狱卒:“把牢门打开,将五皇子抬出去,好好安葬,这是皇上谕旨。”
说完,几名锦衣卫转身就要走,那名狱卒缩着肩膀,低着头,小声地询问道:“几位官爷,那五皇子他临终前说的……说的……”
那狱卒越说越小声,他胆怯地抬起头偷偷窥探一眼眼前的情况,发现带头的那个锦衣卫正瞪着他,他瑟缩一下,马上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不用理会,你直接把五皇子抬出去埋葬了就行,皇上政务繁琐,哪里还有空闲管这个事。你尽管照做就是了,少说话,多做事。”留下这句话后,几名锦衣卫大步离开牢房。
狱卒见他们都走了,他这才挪步过去,隔着牢房的栏杆往里张望几眼,确定里面的人不再有任何动静了,他才掏出钥匙开了锁,喊了几个狱卒过来帮手,把北明旋的尸体抬出地牢,随意的搁置在一辆独轮手推车上。
“真可怜,明明也是皇帝的儿子,却落到这种悲惨的地步,连死都不能风光大葬。”丢下这话后,那狱卒就招手唤来大牢门口的那几名杂工,仔细地吩咐道:“这个人你们要好好安葬,不要和那些死囚犯混在一起了,单独葬他吧。顺便买些金银冥纸烧给他,不能怠慢了。这是一些碎银,你们自个儿看着办吧。”
把一袋碎银交给一个横眉竖眼的大汉后,狱卒转身就进去了。
那大汉掂量下钱袋,乐得眉开眼笑,对着同来的几个大汉说道:“走,赶紧办正事,办完了我们好分钱。”
于是,几个大汉推着单轮车朝外走去。
太子府,仍是一派沉寂。浅青色的月光透过博纱窗泄了进来,照在那张罗汉床上,床上一道倩影正在安心入寐。
一个黑影突然窜进屋里来,那道黑影悄然无声地跑向床榻那边,他手上握着一把长刀,手微微上扬,月光泛在刀背上,银光乍现,照在熟睡的人脸上,那人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蒙面黑衣人,吓得张口想叫人,却在出声之前,被一双厚实的大掌捣住了唇瓣。
高大的身影给人一种压迫感,太子妃冷静下来,定眼一看眼前的黑衣人,总觉得有些眼熟。到底在哪见过呢?
可惜还没等她回想起来,一把长刀就无声无息地架在她的脖颈上,太子妃惊慌地瞪大双眼,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却措手无措。
下一瞬间,长刀只是在她咽喉上轻轻一抹,鲜红的血液像涌泉似的流了出来,沾湿床上的被褥,她脑袋微微一偏,两眼一闭,永远的沉睡过去,这一觉太子妃没有再醒过来。
做完这一切,黑衣人轻手轻脚地跑到窗扇前,打开窗后,往外张望几眼,下一瞬,飕的一下,那道黑影穿穿而出,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太子府内,不知何时多了数十道身手不凡的黑影,他们翻墙而入,一经发现太子府里的人,不管是侍卫还是奴仆,或是幕僚,全都难逃一死。
暗夜里只听见不知名的虫鸣叫声,京城的某一处远远传来更夫嘶哑的报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数十名身穿夜行衣的人溜入太子府的各个房间,见到活人就以刀相迎,动作十分利索,一刀就取人性命,而且绝不会让那人发出任何的声音。
雅姿园里,一眼望过去遍地都是尸体,几名黑衣人逐一在每个房间里翻找,然而却找不到他们想要找的人。
一名黑衣人在一间屋子里找到几条铁索,他马上窜出门去,找到立在假山前面的男人,如实禀告:“主子,人好像被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男人微微蹙起眉头,眼中闪过一抹阴沉,他温沉有力的嗓音有些烦躁,“还是晚来了一步,该死!”
一掌拍在岩石上面,一瞬间,岩石微微一颤,只听见“喀嚓”的一声响,岩石一分为二,倒在了地上成了碎石。
看到这一幕的黑衣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站在那名男人面前低首不敢再多言。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轻巧地闪至到男人跟前,他一手搭在男人的肩上轻轻一拍,安抚道:“他也不在这里,想必也是跟着一起去了,有他看着,小千暂时是安全的。”
“恩,这里清理得差不多了,我们先撤。”浅青色的月光落在黑衣人的脸上,虽然看不到他的真面目,但他那双狭眸透着一股比月光还要清冷的寒意,他转身,施展轻功,轻轻一跃,身影瞬间就消失在园子里,好像一阵风似的,根本见不到那男人的踪迹。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烦躁不安。好了,我们先撤吧。”一声令下,雅姿园里的所有黑衣人瞬间就不见了人影,他们犹如一阵风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地上就剩下一堆堆的尸体,堆积如山。
皇宫里,此刻也是处于一阵惊慌失措之中,就在一个时辰前,一名内侍急匆匆地跑过来向他禀告,说先皇的尸体不见了,凭空消失了,他就觉得事情不寻常了,或许他已经中了他们设下的陷阱里,他虽然登上皇位,却毫无安全感可言,他总觉得有些不好的事悄然在展开。
“皇上,皇上,不好了,太子府……都是……”一名侍卫失魂丧魄地冲进来,脸色苍白无色,跪在地上,身子一直在颤抖不止。
北明轩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才问:“太子府怎么了?朕不是让你去传圣旨吗?怎么没见到皇后的人影?”
那人瑟瑟发抖,抬起头,颤抖着说着:“太子府……所有的人都被杀了,没有一个活人。”
“你说什么?”北明轩震怒地从龙椅上站起来,一脸狰狞,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脚步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