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跟他打招呼：“哎，我记得你，你也是一中的，跟大小姐一个学校。”

事实上，喻折也记得赵森。

那天他亲眼看到唐姝上了这人的车。

赵森热情得有些过头，喻折没办法，颔首应了声，脸上神情冷冷的。

他刚打工回来，身上全是店里的味道，迫切想去洗个澡，衣服上也全是些零碎毛发。

赵森还想跟着喻折，背后突然传来大小姐的声音。

“赵森。”

赵森脚步一顿，喻折也同样停下来、看过去。

唐姝刚刚在厨房里泡咖啡，刚泡好端出来，一只手端着，另一只握着小勺。

此刻抬眼看向他们。

“怎么了大小姐？”赵森靠着扶梯，斜倚着望向她。

唐姝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喜好，同辈分又比她大两岁，偏偏很喜欢唤她大小姐。

她到客厅的沙发坐下，让赵森过来，别去打扰喻折。

赵森倒也听话，不黏着他了，屁颠颠坐到大小姐对面。

唐姝抬眸看了眼喻折，少年立即错开视线，唇线抿着，慢慢往房间走，只是身侧的手掌微微拢成了拳状。

大小姐眨了下眸，不由多看了几眼。

赵森挥手在她眼前晃晃，“看入迷啦，大小姐。”

唐姝这才收回目光，小勺搅了搅杯子里的咖啡。

“大晚上的喝咖啡，不怕睡不着？”赵森语带关切。

唐姝看向他，随口道：“高中生跟你们不一样，晚上也要学习。”

赵森：“这么认真？你以前可不这样……”

最后一句，像是喃喃自语。

突然，赵森猝然靠近，居高临下看着大小姐。

有点过于突然，唐姝也一顿，身子往后倚了些，目光带着困惑。

赵森忽然笑了，说：“如果不是大小姐这张脸化成灰了我也认得出来，我都快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整成大小姐的模样以假乱真取而代之。”

赵森一向吊儿郎当，此刻却有些反常的严肃。

唐姝心脏咯噔一声。

也有点好奇。

赵森这是猜到点什么了？

“说，你是不是大小姐？”赵森问。

他太严肃了，以至于唐姝一噎，睁着双漂亮眼睛看他，迟迟没回应。

一直到最后，她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赵森忽然笑道：“我刚刚开玩笑的，有没有吓到你啊大小姐？”

唐姝怔了一瞬，还没从刚刚赵森的情绪里回过神，现在又看到他嬉皮笑脸的模样，还有些晃神。

“赵森……”她开口，打算把真相告诉他。

“我知道。”赵森笑容温和，“就像大小姐说的，人是会变的。”

唐姝眨眨眸，原本想说出来的话，也被咽在了腹中。

她静下来，专注听赵森说话。

赵森弹了下她的脑壳，像是透过她，与另一个灵魂对话。

“怎么说呢，人是会变的，可怎么办呢，我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嚣张却有点笨笨的大小姐。”

唐姝听着，有些发呆。

意外的是，赵森原来那么喜欢原主……

可她的到来，也让他永远失去了他的大小姐。

唐姝忍不住想，获许原著缺失的部分，一定有赵森发了疯似的为大小姐减轻罪行。

“生气啦？”赵森摸了摸她的头，像哄小孩一样，“没说大小姐现在不好，就是太好了，也太乖了，像妹妹一样。”

见她愣愣抬头，赵森又道：“要不，叫声哥哥听听？”

唐姝：……

原本还有点伤感自责的大小姐，小脸一皱，忽然又嫌弃起来。

她把人推开，端着咖啡上楼了。

就，挺莫名其妙的。

回到房间，唐姝托着下巴，问7499。

“我取代了原主，那原主去了哪里？”

即便是书中世界，一个角色忽然被剥夺了身体的控制权，唐姝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公平。

7499：【天地规则是公平的，能量永远守恒，付出和得到也成正比。原主虽然付出了躯体，但她也得到寻常人没有的机会。】

“什么机会？”唐姝对这个很感兴趣。

7499：【许愿的机会】

“许愿？”

【嗯，她可以许愿下一世出生在什么样的背景下，也可以许愿下辈子的性别、颜值、智商等等，当然，愿望也可以与现世有关】

原来其中还有这样一层隐秘……

唐姝有点惊讶，想了想，她又问道：“那这个世界的原主许了什么愿望？”

7499停顿：【你真的想知道？】

唐姝点了下头。

7499：【她许的愿望是，赵森这一世平安顺遂、无祸无灾】

唐姝愣住了。

她原本以为，原主的愿望会与自身有关，或者，如果她执念深，可能还与男主有关。

但与赵森有关，是她没想到却万分意外又怔然的。

7499解释：【原著里描写恶毒女配的笔墨不多，所以对于原主，很多细节都没有在书中体现出来。其实后来，赵森帮了原主很多，原主一直看在眼里。

她死后，灵魂孤寂飘荡在世间，而赵森那时已为她散尽家财，地位一落千丈，但在每年的七月十九，原主都会在坟头看到赵森，看着他一年又一年、从光鲜亮丽到满身污浊。

赵森三十几岁，就已经疾病缠身，看着像四五十岁。

原主每次见他，魂体泣不成声，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看见赵森，她觉得自己欠了赵森太多太多，所以主系统找到她时，她只许下赵森平安顺遂无祸无灾的愿望。】

七月十九，是原主的生日。

唐姝听着，沉默了。

空气仿佛顷刻间温度骤降，大小姐拥住被子，鼻尖有些酸。

哦，be了。

原本唐姝还没那么难过，可听到7499讲这些故事，心脏酸涩肿胀，某种隐晦的情感仿佛就快满溢出来。

7499看她眼睛红红的，像是要哭了一样，不禁有点手足无措，慌忙问她：“要纸巾吗？”

唐姝摇了下头，她裹着被子躺下来，忽然有种无力感。

就像在思考，她究竟是个自由的个体，还只是一本书中、命运与轨迹都由他人无形掌控的棋子？

＊

周末很快过去。

上学那天，赵森也起了很早，把自己收拾得像模像样，说要送她上学。

自从听了7499的故事，唐姝现在看赵森也顺眼多了。

她点了下头，拿了两块面包坐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