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的眼皮动了一下,眼前的景物先是模糊,随后慢慢清晰,如今阳春三月,乍暖还寒,天还没亮,冷风阵阵涌来,潮湿的衣服被风一吹,只觉得透骨的冷。
她下意识撑着手肘起身,却不料,手被拽住,抽不动。
情绪缓和,仔细一看,竟是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男人。
“东方文耀,你醒醒!”
男人没有任何反应,仅有的气息不过残喘。白色的长衫落水后早已脏污不堪,被风刮的鼓起,令昏迷不醒的男人看起来很是脆弱。
现在是她离开的最好时机!
苏婳明白的很。
只是……
她皱着眉,眼神落在他即便昏迷也还紧紧扣住她手腕的手上。
思绪还没回转,手已经扯开了他的衣服,左肩被她的匕首刺伤,右肩有一个圆孔的伤口,还有不少的木屑。
应该是被箭射中,躲避之间,沾惹了木屑。
这个伤口,有点麻烦,不过,对于现代顶尖医生苏婳来说,还是小菜一碟。
……
山间竹屋,苏婳按照苏琪说的正好找到了这处栖身之所,按照苏琪的说法,以前知道夫君是断袖,心情郁闷的时候,就会来这山间,所以做了这个竹屋休息,如今,刚好派上用场。
东方赫伤口感染,失血过多,必须要补身体,还需要上好的药材保养,她遍寻山间,还差一味,那药生于山间,多在悬崖,苏婳遍寻一天,在断崖之地,终于找到了那山莲。
没有绳索,她只能徒手攀登,这里人迹罕至,多是绿苔。
湿滑难走,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掉下去,尸骨无存。
等到她回到竹屋煮好了药,双手已经满是伤痕,身上多处还在渗着血,推开房门,里面中药味浓郁,唯一的窗户开了一点,有点点竹香传来。
不对!
苏婳出门前,一定关好门窗。
她猛地回头……
男人侧躺在竹床上,幽深黑隧的眸光,正落在她的身上。
怎么形容呢?
苏婳被他盯着,即便对面的男人应该虚弱的不能动,可她的心,却依旧莫名晃动了一下,那是一种,出于本能的惧怕。
她觉得,这个男人,像是猎人。
而她,是待宰的羔羊。
“我叫东方文耀,你的男人!”
这些天,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每一次,都能激起她心底的涟漪,而且经久不散。
她想,也许是很久很久,没有人敢无视她的手术刀,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了吧。
“起来,”她没好气的嗔怪,将药碗递过去,“喝了之后,我给你上药。”
东方赫没有半点的犹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苏婳的手,已经放在他的肩头,白色的中衣被缓缓掀开,露出他古铜色的后背。
也就是这两天,苏婳才知道,这个男人身上的伤疤,多得数不清。
脸蛋好看的恍若天神,这身上,断壁残垣,摸上去,一道道伤疤像是蜈蚣蜿蜒。
东方赫回头,炙热的目光一瞬也不离开她的身上。
就像是那夜船上的大火,迸溅的火星都能灼伤她。
被他看的手微微一抖,软嫩的小手碰到他的后背。
仅有一瞬。
却像是电石碰撞,一股难以遏制的奇热在东方赫的小腹升起。
苏婳别开眼。假装刚才什么都没看到。
而且,她的心里,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姓东方,乃是皇姓,他们在竹屋五天,无人来寻,这个男人,难道是被皇家舍弃的人?
她来这个世界时间不长,知道的,多是府里面姨娘争宠,对外知之甚少,苏琪又故意闭口不谈,所以,她只能猜测。
如今皇帝年老,皇位争夺陷入白热化,这也许,就是其中一个。
想到皇家,苏婳还想到那个提亲的沐王爷,据说那王爷叫东方赫,姐姐说是个断袖,居然还想跟她形婚,哼,害的她遭此横祸,若是遇到,她一定……
思绪飘飞,人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昏迷期间,你给我更衣,还看了我的身,这笔账,要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