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苏婳转眸,冷冷看向苏琴。
苏琴只觉得遍体生寒。
就像是,那一日,被毒蛇盯着一样。
随时都能丢掉性命。
这个苏婳,好邪性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原因,苏琴赶紧给自己身边的丫鬟一个眼色,那丫鬟赶紧往回走,想要去找苏北城。
“你这么生气,其实也有原因,毕竟,我院子里那刚丢的玉镯,还没卖掉呢。”苏婳说道很是淡然。
玉镯子水头很好,价值连城。
苏琴脸色一白,“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婳冷冷一笑,眉目之间,只有清寒。
艳丽的脸颊即便是冷如冰霜,却还是自带万种风情,让人移不开眼睛。
台上,锣鼓密集,哭声顿天。
“哦,我倒是忘了,之前那对龙凤玉佩,换了三千两银子,只是不知道,妹妹怎么还穿着陈年的旧衣?”苏婳一脸的疑惑,每一字每一句,却像是钢刀,刺在人的心头。
鲜血淋漓。
“什么三千两,只给了我两千……”
李炫清猛地看向女儿。
不是说过了,不能偷!
苏琴也是一脸震惊,本来以为,沐王已经没了,谁还在乎这些东西。
这个苏婳不去痛苦思念沐王,却核对库房的东西,怎么能这么绝情啊!
“苏婳,你故意的!”苏琴也还不是太笨,当即意识到了什么。
李炫清冷哼一声,“韩婆子,你怎么说?”
韩婆子现在可不敢指证苏琴,只能低着头,当做没听到。
苏婳却是上前,轻轻将她扶起来,“不如,坐下说?”
“奴婢惶恐,奴婢该死,那些东西,是奴婢拿的。”韩婆子心里面明白,这要是坐下了,就被夫人当做苏婳的人,那以后还怎么混啊。
苏婳抿了抿唇,“你年纪大,对苏家也是忠心耿耿,能坐!”
说完,不由分说,自己将人按在椅子上。
咔嚓!
那表面上看起来好好的木椅子,却忽然裂开。
嘭!
韩婆子再次跌落在地,摔的人呲牙咧嘴,却不敢喊疼。
苏琪没忍住,捂着嘴笑出来,真的是,太解气了!
以前,韩婆子,可是没少欺负人。
“那椅子有问题啊。”围观的人,终于发现了问题。
“难怪二小姐大人,要我也不开心。”
“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二小姐,平时肯定也这样做过。”
“韩婆子,看来,你的确是不合适坐着,”苏婳也不管外面的议论,随后,冷淡的眉眼,再次看向李炫清,“接下来,就要跟母亲说明白了。”
李炫清本来盛怒而来,如今,被苏婳牵着鼻子走,心里面更是不痛快,“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啊,”苏婳看着不远处苏北城急匆匆赶来,嘴角的笑意更浓,“婳婳只是疑惑,当年母亲守着锦园那些宝贝,为什么三妹要这么清贫?”
锦园那些宝贝。
苏北城的脚步一顿。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的心里面很清楚。
锦园,作为苏家最好的一个院子,当初居住的人,就是楚氏。
当初嫁入苏家,她就有取之不尽的嫁妆,但她死后,那些钱,却不见了。
李炫清气的一拂袖,“胡说,锦园里面,何曾有宝贝,就算是有,那也是如今当家人,你祖母看着。”
“那母亲手指上戒指,作何解释?”苏婳垂眸,看着李炫清手指上,用碧玺镶嵌的戒指。
苏婳语气依旧没有多少的起伏,仿佛这件事,就是意料之中的,“如果这个是母亲自己做的,不如告知是哪个师傅,婳婳喜欢的很。”
苏北城猛地想起来,就在前几天看到淑妃来的时候,她头上戴着的金钗很面熟,一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如今细细一想!
那可是楚氏的嫁妆!
李炫清,她果然私吞了。
“其实,母亲,那些东西,虽然是亡母留下的给我跟大姐的,可那不过是亡母临终之前病中言论。”苏婳一脸无辜的样子,“但实际上,亡母是父亲的正妻,她的东西,自然是要整个府里面的孩子们一起分,不能有差别。”
“哦,对了,”苏婳看向苏琪。
后者在身上拿出来一张单子。
苏婳接过来,递给了李炫清,“母亲,这些,就是我亡母的嫁妆单子,不知道,您熟悉吗?”
一边的苏琴,还以为苏婳的竹园里面,就是琳琅满目,世间少有了。
可是看到楚氏的嫁妆单子,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珠宝外面还有珠宝。
八宝珍珠玉。
黄玉扶手花。
金八宝双凤纹盆。
翠玉白菜。
……
应有尽有。
“母亲,这样的话,不该婳婳来说,可今日,提到这件事,婳婳也只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说一句让人笑话的话。”
李炫清捏紧了拳头。
这些都是污蔑,那些宝贝,根本不在她的身上。
“婳婳,知道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就不要乱说。”
“说!”苏北城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却正好打断了李炫清的话,让她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李炫清当即起身,“老爷!”
“我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东西,要私吞了!”苏北城本来就不在乎李炫清的名声,也不想给她面子。
好在戏台上,锣鼓喧天,外面的人也只是觉得这一家人似乎在吵架,没听清楚是什么。
而苏婳要开口的时候,苏涣却叫人关了门。
只剩下了一家人,说什么,别人都不会知道了。
“如今,大姐被燕家提亲过,婚事也是有转机的,婳婳已经被沐王定下,虽然沐王生死未卜,可终究要准备了。”
哼!
苏北城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才十几岁的女儿,本来就羞于谈婚嫁的事情,可主母不能做主,嫁妆没有准备,逼着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如此,当真是……丧尽天良。
“李炫清!你做的好事!”
“老爷,我没有!”
“其实,这不是什么坏事,”苏婳笑起来很温和,仿佛是春风拂面,让你感觉不到一点的威胁,“至少,亡母的东西得以保存,如今家里面还要添丁,东西分配出来,也算是各得其所。”
苏北城将嫁妆单子拽过去。
差点被上面的豪奢给吓到。
可即便是如此的“富可敌国”,当初“圣旨事件”的时候,李炫清都从未想过要拿出来?
呵呵……
“从现在开始,这些东西均匀分配,每个孩子都有份,就算周氏还没生产,也要分下去,让周氏代为保管。”苏北城咬着牙,没想到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几乎要榨干了他。
“老爷,我冤枉啊,当初姐姐离开,琪琪跟婳婳还小,这些东西,我都不敢动,不然,你看看琴儿,如果我真的打这些东西的主意,琴儿怎么会沦落到偷东西的地步,为什么还穿着去年的旧衣。”
苏琪适当开口,“三妹也是有新衣的,只不过,今日没穿。”
是,那么多的新衣服,为什么今天没穿?
还不是为了让人误会!
苏北城恨的胸口都疼。
一股气上不来下不去,若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给李炫清一个巴掌。
“现在就开始分配,三天之内我要看到成果!”苏北城说完,直接转身就走。
“父亲,”苏婳福福身,笑容满面,“父亲,外面换戏了,不如,留下听听?”
想到昨天苏婳说的奏折的事情,苏北城对这个女儿倒是多了几分的信任,“也好,开门。”
外面本来锣鼓掀天的吵闹声,如今全部停下。
戏台上,男主角抱着一个婴儿,神色凄怆。
苏北城皱皱眉,“就看这个?”
苏婳也是一脸疑惑,“女儿不记得有这个桥段啊,是新加的吧,父亲很久没有陪过婳婳,今日就当做是,给婳婳一个美好的回忆吧。”
苏北城本来不想浪费时间,但是听到苏婳这么说,也不好回绝。
“啊呜,啊呜……”戏台上的婴儿,忽然哭出声来。
惊动了周围的人。
“这是真娃娃?”
“唱戏也太认真了,怎么能用真的婴儿?”
而就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台上的男主角直接跪下,“苏大人,请您做主啊!”
苏北城脸色一变,当即要人关门。
可戏台上的人,显然是练家子,几个跟头,已经到了他的面前,跪了下去,“这个孩子,是您的孙子啊!”
一石惊起千层浪。
李炫清跌跌撞撞跑出来,盯着那个孩子。
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只是那眉眼之间,还能看出苏衍的影子。
是苏家的骨肉!
李炫清喜不自胜。
“胡说!”苏北城根本不接孩子,脸色冷如冰霜,“我苏北城的儿子虽然成婚,但并没有孩子,我怎么来的孙子?”
“是令郎与我的妹妹,私定终身。”
“哼,聘为妻,奔为妾,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得到苏家的认可?”苏北城转过身,负手而立,“若是如此,谁都能仗着苏家好欺负,来认亲,苏家不如改行!”
“苏大人,你当真不认?”那男子像是被伤透了心,眼底恨意浓浓,“我就说过,妹妹啊,这些人高高在上,根本不会在乎你的。”
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哭了。
“也罢,”那男子起身,举起了婴儿,“那就一起去黄泉,一家人,也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