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予每斟一杯茶,苏落扬手就拿起喝了。
这温度低,了望台上风大,基本上刚茶刚洒出来,就可入嘴。
叶予道:“我若跟着你南征北战,你真封我做副将?”
苏落温声,一点没有了方才喊话的凛然,道:“自然!”
“那苏大人要做什么,有什么打算,是不是有必要和副将商量商量?”
苏落依旧温声,道:“我做事,不与副将商量,向来都是副将服从。”
叶予颠怪地看了苏落,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他不说便算了,叶予打算后面都不问他了,待他处理完边境的事,替他父亲解了边境之难,日后他要去哪里,叶予确实也管不着,能与他走这一段路,她也很知足。
叶予看到下面的士兵操练比试,看得出神,能在了望台下操练的士兵必定本事还可以,叶予是比不上的。
苏落随着她的眼光看去,下面的士兵两两一对,都是用长枪的,清脆的兵器碰撞声传到了望台上,叶予觉得刀枪剑戟的声音也很好听。
苏落出声问她:“想学?”
叶予目不转睛,看着下面,道“当然!”她没想过今日就要接管这驻兵营,可满以为今日自己穿了士兵服来,就是走马上任开始训练的。哪想苏落竟待在这上面闲聊品茶。
“本来是打算将兵营带去边境,再让你开始摸索这些兵器和兵法!”苏落见得叶予倏地回过头来看着他。他继续道:“下面的将领都没空带你……”
叶予见得有机会,忙道:“将领没空,士兵也可以!”
“士兵也没空带你!”
叶予觉得苏落是不会教她的,她也不问,直接道:“我自己练!”
“我怕你把兵器弄坏!”
叶予觉得苏落是故意的,便没好气道:“那你想怎样?”
苏落放了茶盏,认真道:“我教你!”
“你?”
“不愿意?”
苏落带她,苏落那么厉害,她自然求之不得,只要他别嫌她笨就好。叶予一口答应,喜笑颜开。转而又问道:“那我称呼你什么?”
“平日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叶予本想着拜个师父之类的,既然苏落不介意,她也正好不想叫他师父。
那边苏落已然起身,拿了长枪,看见叶予还坐在椅子上发懵,提醒她道:“还不走?”
叶予半晌来了一句:“那我叫你苏大人?”
苏落回过头看她,道:“还是叫全名!”
叶予跟着在苏落后面,想了想,人前人后叫苏落,不是杀他威风么?她觉得不妥,最终决定,有人的时候叫苏大人,没人的时候叫苏落,这样多好!
苏落走在前,叶予走在后,一高一矮,叶予也不算矮的,只是在这兵营里看起来,她就显得比较弱小了。
兵营里没有人知道叶予是女子,包括昨日面见的那些各部将领,之前叶予站在了望台上时,下面的士兵应当都看到了叶予的存在。
现下叶予跟着苏落穿梭在兵营里,都对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并没有恶意,只是多了几分好奇和八卦。
走着走着,叶予就发现苏落腿长步子也快,她这小短腿平日里也挺快的,只是眼下跟苏落比,显然是没法比的,她频率再快,也跟不上苏落。
叶予在沙地上走路,深一脚浅一脚,本来就走不快,鞋子里面还抛了不少沙子。
苏落走在前面故意放慢了步子,等着叶予,一边招了旁边的小兵去兵器库里挑兵器出来。
苏落挑的地方没有别的人,像是一处院子,比较清静,地上不像那些士兵练兵的地方,这里不是铺的沙子,是一大片茂密的草地,草地上铺满了雪,只能看到几株长得茂盛的草尖儿,上面也顶着写细细的雪花。
显然是没有人来过的,地上的雪没有一个脚印。叶予跟了苏落刚好走到院子的雕花木门,外面就有小兵抬了兵器架子过来,苏落便让叶予先进去。
叶予往里走,看到四周都有围墙,是木制的,似乎不是用于防御的,倒像是为了遮住外面那一方练兵的嘈杂与沙地。
叶予顺着草地往前面看,不远处有几棵连着生长的红豆杉,上面挂满豆子大小的相思子。
站在叶予的地方,能看见鲜红欲滴的相思子,与青翠欲滴的杉树叶子相间生长,上面还落了不少的雪花堆积在上面,压着杉树往下垂,时不时掉些雪在树下。
叶予见得苏落还未进来,她一脚一脚轻轻走到红豆杉树下,抱着树干摇了摇红豆杉,上面堆积的雪被摇落了一些,有些雪落进叶予的脖子里,冷得她直缩。
蓦地让她想起了上次与苏落在九曲峡谷‘荡秋千’的时候,叶予嘴角泛了一丝淡淡的笑。
苏落已经将兵器都拿了进来,叶予还在红豆杉下,看得兵器架上挂满了兵器,大部分她都见过的,只是有些她见过却不认识,叫不出名字。
有些是她爹用过的,有些是她侯府里收藏着有的,叫不出名字的,基本上都是她只在兵书上见过的。
她走近苏落那边,看到苏落正向她走过来。
叶予问道:“现在不练吗?”
苏落三两步就到了她身边,叶予看到他比自己高出许多,自己大约只到苏落肩膀处。
她站着没动,看着苏落径直停在她身前,还抬起手在她的头顶摸了摸,他的宽袖扫到叶予脸上,还夹杂着些他方才喝过的清茶香气味。
叶予下意识地把头低了低,她的睫毛擦到苏落的宽袖上,她眨了眨眼,又用手擦了擦,不知道苏落摸她头干什么。
待叶予抬头,苏落道:“落了些雪在头上!”
叶予以为他突然摸她头,原来是替她扫去头上的雪啊!
苏落特地看了看叶予的脸,才把眼神移开。
叶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我脸上也有雪吗?”
没想到苏落说了句:“没有脸红了。”
叶予侧开身,道:“苏大人这个样子,实在与了望台上训话的那个苏大人,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