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父皇让我清查六皇叔和九皇叔一党的所有文武官员,七月初一要把折子放到他的桌上,我一刻都不敢放松。”泓昀回答着,又要凉茶吃。
宫女静燕端上一碗胭脂红的百花蜜,笑道:“凉茶多饮伤神,三爷还是喝碗蜜水祛暑吧,这是主子收藏的好东西,轻易舍不得拿出来吃的。”
泓昀接过牛饮了大半碗,说:“果然香甜。”
李子怡示意静燕让闲杂宫女下去,继而拉着儿子的手说:“你父皇要办老六老九他们了?”
“是啊,迟早的事。”泓昀虽这样说,眼角还是掠过几分不忍。
李子怡叹气道:“天下竟没有比你父皇更无……”那一个‘情’字她终究没说出口,只幽怨,“不是有老七在么,做什么要你这个孩子来弄这伤了宗室情分的事,叫你往后如何得皇室人心呢?”
“父皇如今才登基,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这个儿子不冲在最前头,还叫谁?”泓昀倒更偏向父亲。
李子怡想了想,也道:“是啊,他信任你重用你我该高兴,往后的事往后再做打算。”
“母妃别想这有的没的,保重身体要紧,父皇昨日还问我,‘你母亲病了也不见你进宫探望’,所以今日怎么也要来看看您,可见父皇是惦记你的。”泓昀说着,喝下那半碗百花蜜,“好的东西别总藏着,要受用才好。如今你是皇帝的女人了,还以为会像从前那样么?”
提起当年彦琛被先帝关入宗人府的两年,李子怡仍心有余悸,却叹:“难为他还记着我,我以为如今他眼里只有那小妖精了。”
“说到底,母妃还是为了年母妃要做贵妃一事生气?”泓昀点穿。
李子怡懒懒看他一眼,不言语。
泓昀便道:“贵妃又如何?不是还有皇贵妃么?他的泓暄是个吃奶的娃娃,谁知道将来如何。可儿子已经长大成人,如今父皇也重用我,将来我若像十四叔那样建立功勋,届时您母凭子贵,还怕父皇不把皇贵妃的位子给您坐?”
这一番话说得李子怡心花怒放,儿子出息可比什么妃嫔位份珍贵得多了,她自己做不做贵妃都不要紧,只要将来儿子继承大统,她还用担心无人奉自己为太后么?
“我的好昀儿,母妃后半生全指着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此时静燕上来收了泓昀的碗,巧然笑道:“说起来,我们三爷也该有位夫人了,家里有女眷照顾,不论大小事情,总比丫头太监更上心细心。”
李子怡道:“可不这么说嘛,偏偏他老子皇帝那里不松口,我又怎么敢提。再者国丧里头,也不晓得能不能办这件事。若是再等三年,哎……”
“皇上既然能选秀女,皇子自然也能娶亲了,毕竟是隆政朝了。”静燕笑道,“奴婢想,这一大班秀女,主子若挑着好的,将来问皇后娘娘要了,也不是难事。”
李子怡闻言点头,“你说的不错,想来为了年筱苒的事,皇后心里也定觉得亏欠我,我若问她要几个品貌好的秀女做儿媳妇,她一定不能不答应。”
泓昀听了,脑中掠过一个激灵,低声问母亲:“若是如此,可否让儿子自己选?”
“你自己选?”李子怡不解,“难不成你见过这些秀女,有中意的了?”
“什么都瞒不过您。”泓昀憨憨一笑。
“男大当婚,这是好事。你说说叫什么名字,谁家的女儿?”李子怡细问,虽然这件事必定要等皇帝选过后再办,但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人儿,和皇后事先通融也会太难。
泓昀一愣,他方想起来,两番见面,竟从未问过她姓甚名谁,只知是钟粹宫秀女。
“就是……那个给皇祖母唱过曲儿的。”泓昀道。
李子怡一惊,皱眉说:“可是有两个秀女呢,你说的是哪一个?”
泓昀便记得那一日在寿皇殿外的确是两个秀女,但两人身量似乎差不多,都是姣好的面容,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又记起那一日在宫道相遇的原因,便说:“儿子中意的,是那个曾被父皇单独召见过秀女。”
“你疯了!”李子怡已知儿子说的秀女便是梁嗣音无二,心里一着急,便捂了儿子的嘴说,“这件事若叫别人听去,我们母子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