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在大日塔的光辉下进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顾芳的身上并没有任何星图在手，更不清楚自身的坐标，因此只能在茫茫无际的宇宙深空中摸索着前进。

事实上，他和后来的那一批紫铜战船的太古祖王处境并没什么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顾芳并没有指定的目标，他只需要在寿尽前找到一处生命古星就行了。

顾芳只能希冀残破的星球距离其他的生命源地不会太过遥远。

虽然前方渺茫，但比起之前已经要好得多。在没有收获这具圣灵石胎前，在没有找到先前那方星球前，他只能在深空黑暗中等死。

此时，顾芳本人双目紧闭，整个人抱守归一，陷入了深层次的宁静中。

他的元神已经进入圣灵石胎中，御使大日塔的就是九窍石人的圣力。

由于顾芳的炼化方法是根据神灵生息术的衍化秘术——泽被苍生推演而来，当顾芳元神进入石胎中时，他对于九窍石人的操控远远不如自身的神体。

九窍石人原本就拥有自己的元神，顾芳并没有将之抹去，或者说以他的力量也做不到这一点。

在九窍石人中，圣灵原初的元神已经和顾芳本人长得一模一样，二者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顾芳就像多了一道影子，他做什么，圣灵元神也跟着做什么，这也是顾芳激发大日塔的方法。

在此之前，顾芳虽然炼化了圣灵石胎，但他并没有催动过圣灵完整的力量。

直到踏上了星空远途，顾芳才真正认识到他这具化身的实力。

顾芳虽然是斩道境界，但他之前已经接触过圣人境界之上的力量。

圣灵石胎内蕴的力量超乎顾芳的预料，仅仅是动用了些许的力量，圣兵大日塔的速度就已经远超此前的爆发状态。

由于并非直接操控，顾芳并不能直接动用或者感受石胎的全力，但仅从大日塔的表现上看，这具圣灵石胎绝非圣人层次。

这一结果也让顾芳欣喜之余又有些隐忧。

“也是，一尊通灵圣灵即便距离巅峰还远得很，但毕竟也是过百万年积累！

可我真的能掌控住这尊圣灵么？一旦它灵性成长，将来会不会反噬于我？”

凡事总做最坏的打算准没错。

虽然顾芳将它从死地中带出，还挽救了他的生命，但恢复自我的圣灵可不会顾及这么多。

“如今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从黑暗深空中逃出生天，再来计较其他。

要么寻找一门炼化分身之法，要么增强实力，二者可以同时进行。”

即便圣灵的自我意识复苏，那也是将来的事情，现在只要走好自己的路就行。

意识到这点，顾芳放下了心中的那一缕隐忧。

安坐在圣灵石胎对面，顾芳开始观察着圣灵石胎的构造个体内的道则。

由于顾芳并非直接操控九窍石人，大日塔的飞行并不需要顾芳耗费心神，他只需要确定大致的方向即可，因此他也有精力来观摩圣灵这种天地孕化的特殊生命。

顾芳的双眼有无穷的奥义显化，眉心竖眼睁开，黑白瞳孔映照着圣灵的一切。

这尊九窍石人虽是天生地养的圣灵，但其本身并没有圆满，还需要岁月的沉淀和时间的磨砺通往大成、圆满。

不过这对顾芳来说却更加适合用以感悟圣灵的一切。

这种不圆满，其实就是圣灵之道的形成过程，犹如土地的断层，通过这些不圆满顾芳反而更有助于他的观摩。

圣灵成为大圆满，可以媲美古皇、至尊，它的道就是圣灵之道，顾芳如今正在感悟、观摩的，就是圣灵之道。

古往今来，能够拥有如此机缘的寥寥可数，顾芳等同于在参悟一门残缺的古皇经。

......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大日塔在幽寂、森冷的黑暗中一直航行却始终不见任何光明。

没有半点变化，也没有丁点声音。

顾芳从九窍石人中脱离数次，很快又回到石胎内部继续参悟，航行的漫长岁月使得他都有些坐不住了。

圣灵的纹络对于如今的顾芳来说太过深奥、晦涩，一位连圣人都不是的存在想要解析圣灵，实在是过于痴心妄想。

顾芳参悟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自然是有所收获的，却也不是很大。他将九成以上参悟不透的构造和道纹铭刻在记忆深处，留待日后再来参悟。

“嗯？有动静了，动静还特别大！”

顾芳并不是一味地悟道，他同时也在观测着宇宙中的种种情况，像之前的残破星球就是通过宇宙中的星辰之力发现的。

这次，他又发现了星辰之力的存在。而且这次的星辰之力，远比那一次的更加强大！

“是找到大型的生命源地，北斗星？还是其他？”

宇宙太浩瀚了，生命古星只是很少的一小部分。

更多的是无穷无尽的恒星还有死星，更加宽阔的是冰冷、黑暗的深空。

在死寂的深空待久了，顾芳都感觉自己的神王寂灭术无需勤加练习，就已经达到了极深的层次。

这一次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星辰之力，顾芳感觉自身有些麻木的元神都变得灵动很多。

在他的意念指挥下，九窍石人的圣力灌注到大日塔中，圣兵在短暂的瞬间极致爆发，瞬间调转方向朝着星辰之力来源的方向上飞去。

跨过了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圣兵所能感受到的星辰之力愈来愈强，甚至已经到了能显著察觉的地步。

在星辰之力的作用下，大日塔的速度更上一重楼，比圣灵石胎全力爆发下的速度还要迅疾。

看着前方依旧是一片死寂的虚空，顾忽然从圣灵的身上猛然爆发出一阵极其强烈的危机感，似乎前方是一处万丈深渊，所有的一切都会被吞噬、消化，万物的终结就要出现。

圣灵的灵性早已消失，只余下本能，因此它的生存本能比顾芳要更为纯粹。

在这样的危机感之下，圣灵的圣力自主中断，圣兵的大日光芒也逐渐黯淡。

大日塔依旧朝着前方飞去，只是速度骤降，在一节一节地加速中。

顾芳这才意识到了前方的危机，虽然不确定前方有什么危险，但他还是驱使着圣灵石胎，朝着反方向飞离。

好在此时受到牵引的星辰之力并不是太大，圣兵微微一动，就摆脱了这股力量。

“果然，这是一个宇宙黑洞，幸好及时脱离，并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大日塔停在了一处适当的距离，顾芳在经过阴阳天眼对前方还有周围的观测之后，这才明白了前方究竟是怎样的一处危险之地。

在顾芳的视野中，前方星辰之力的中心如同一处极致压缩的阴阳混洞，若是深入其中，哪怕是圣人都难以逃脱。

这正是宇宙中的特殊星体——黑洞。

由于发现了久违的星辰之力，他一直紧绷的精神都松懈了，没有及时注意到前方的异常。

在黑暗的深空中待了太久，他的精神状态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宇宙中也存在着许多危险，不能过于急切，终究会找到方向的。”

顾芳对着自己说道，他在告诫自己，也在给予自己希望。

原来的方向已经被改变，顾芳没有择返回去，而是选择绕开黑洞，继续前行。

有时候惊喜会一下子出现，让人猝不及防。

绕开了相当长的一段路程，呈现在顾芳眼前的，不再是深邃无边的黑暗，而是出现了无尽的星光。

密密疏疏的星光在闪烁，有的有些黯淡，有的则极其明亮。

原来星光都被那个黑洞所遮蔽，顾芳此前所经过的区域正是黑洞的辐射区。

回头细想，那方残破星球乃是昔日的生命古星，却缺少了日月星光。或许一直长存的恒星大日，都被至尊的战斗影响，最终寂灭成了黑洞，或许还不止一轮。

不管怎样，顾芳已经从那里脱离，重新见到了久违的星光。

不知不觉间，有几滴晶莹的泪珠从他脸上滑落。

再见光明，犹如新生。

大日塔停留了片刻，最终朝着最为璀璨的星光飞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