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当真这么无情,至我们定名侯府于死地么,树大招风的道理他不是不懂,没想到定名侯府世代忠心,却还是逃不过皇帝的猜忌,皇上疑心太重,每日上伴君如伴虎的日子并不好过。
定名候站在富丽堂皇的殿外,长长叹了一口气,眼神遥遥的注视远方,金黄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光芒,刺着眼睛生疼。这自古天家的东西都是灼灼眼目,可望而不可得。
陌儿,我多想救你,你是定名侯府的嫡女,你是我定名候的长女,你身系定名候满门荣耀,在定名侯府的存亡和你生死之间,我终究还是选择定名侯府。
定名侯府百年基业,不能毁在我手上,陌儿只能怪你太粗心大意着了别人的道,无论你有什么理由去劫朝廷的兵器,你已死罪无路可走,我不能让定名侯府上下百余口人性命,换你一人独活。
这自古皇命难违,定名候回首看了一眼身后的殿宇,巍峨耸立,象征着皇权至上。定名候下定了决心,于是不再留恋,转身迈着沉厚的步伐离去。
有些几个与定名候私交不错的官僚们的马车没有走,官僚们站在马车旁静静的等待定名候从皇宫出来。
定名候从皇宫走出抬眼一看,几个平时与他交好的官僚们还在没有离去,酸涩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遂上前一步抱拳和他们打着招呼。
官僚们也同样回礼,其中站在最前面的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定名候如何了,皇上可改变主意了。”定名候思索了片刻,找到了合适的话搪塞过去,“皇上金口玉言,怎么能朝令夕改,小女触犯龙颜,定当受到处罚,本侯定当大义灭亲。”
官僚们心里便知晓了,皇上怎是定名候几句话就能说得动的,可怜白梓陌了,一个绝妙美人儿,不久就要香消玉殒了。
官僚们表面作者扼腕叹息的神情,心里可惜有之,幸灾乐祸有之,隔岸观火有之,都是为了自己以后仕途做打算。定名候若遭皇上猜忌,皇上这般心狠手辣之人,必定会引来灭门之祸,到时候千万别被连累其中,定名候舍车保帅也是个明智之举。
“届时本侯会因身体不适而称病不去现场了。”定名候一夕之间,仿佛苍老了叫几岁,鬓前都有白发而生。
官僚们懂了这句隐晦的话语,纷纷附和,家中事,身体不适之类,届时也不会去现场。
定名候之女行刑做父亲的不能阻止,也万万狠不下去刑场围观,他们现在还与定名候同气连枝,也应该是回避的。
午时三刻,护城河旁,到时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会奉圣旨之命,前来刑场看行刑,如此声势浩大,是要杀鸡儆猴啊。以此告诫有谋逆之心的人,白梓陌此刻的处境,将来也会是他们的。
“都让让了,都让开。”一队官兵将围在一起的百姓驱散,在贴告示的榜上贴出公告来,贴完后便留几个人看守,其余人马就离开了。
刚刚被官兵驱散的百姓瞬间又围成一圈,对着告示指指点点,纷纷讨论着白梓陌的事情,白梓陌通敌叛国即将被沉塘,已经传遍大街小巷,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阵黑色的风刮过,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公告被人从贴告示的榜上揭下,在几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在佩刀侍卫的看管下,公告被人轻而易举的揭走。
反应过来的佩刀侍卫拔刀而起,大声的吼道:“给我追!”百姓们怕受殃及,抱头逃窜去,瞬间场面乱作一团。
不远处的一个参天古树下,一个黑衣人站在最高处冷冷的看着下方的骚乱,不一会儿,他的身旁又出现一个黑衣人,黑衣人双手捧上公告,“头儿,东西拿到了。”
黑衣人头领伸手接过公告,公告在到手的一刹那化为糜粉,摆了摆手,另一个黑衣人消失在空气中,定名候没想到你终究还是放弃了小姐。
叶公子你在哪,从昨晚你去大牢内看小姐就失踪了,不久后小姐被施行沉塘的刑法,一定是叶公子出事了,要不然不会联系不到他的。
幽暗的室内。
叶伯辰缓缓转醒,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浑身骨骼像针扎一样疼,胸口仿佛被千斤巨石压着喘不上气了,一动弹额头上就不断有冷汗冒出。
叶伯辰忍着身体剧烈的疼痛,强行运功,发现体内各个经脉不通,内力无法运转,气急败坏之下吐了一口鲜血出来,急促的咳嗽声一连串的响起来,叶伯辰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等叶伯辰的咳嗽声渐渐平息,从黑暗中的一个角落里不紧不慢的飘出一句话来,“你在强行运功,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叶伯辰捂着胸口,气若游丝的说道:“别在暗中作祟,有种你出来,我们好好比划比划。”“就你?就凭你现在的状况简直是自不量力。”
暗中的人停顿了一会,又给叶伯辰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她的父亲定名候都向皇上妥协了,同意将白梓陌沉塘,你在这和皇上叫什么劲,吃亏的还是你。”
“你说什么?”叶伯辰不可置信的样子愉悦到了暗中的人,很好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又劝着叶伯辰只要替皇上办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肥环燕瘦,何必在白梓陌一个人身上吊着。
说完还挺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说到底白梓陌也是一代美人,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可惜可惜。”话落,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不一会室内又陷入了死寂,在暗中的人离开了。
叶伯辰愤怒的锤了一下墙,心里万分焦急,可也找不出逃脱的方法,在这个屋子里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绝望。
不消一会的时间,已经到正午了,护城河边,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百姓们都候在护城河的两旁,翘首等待着行刑的时间。
这边白梓陌被侍卫们按倒在地上跪着低着头,穿着囚服,头发散乱也难掩其高贵的气质。百姓们指着白梓陌从头到尾的议论了一遍,其中也夹杂着些许难听的话语,骂骂咧咧的声音不绝于耳。
白梓陌坦然的抬起头来,看着一张张嫌恶的嘴脸,自嘲的笑了笑,墙倒众人推,大抵也如此吧,没想到我白梓陌重生一回,又被算计,如此狼狈的死去。
在外人眼里看来,白梓陌一出生就拥有尊贵的地位和无上的荣华富贵,没有人知道她曾经经历了些什么,只看到了表面的现象。
人们心里普遍都有着仇富心理,王公贵族只是投胎投的好,家财足以供他们吃喝玩乐胡作非为,都能有着普通老百姓一生奋斗得不到的财富和地位。所以一朝落魄都幸灾乐祸的看戏,看着侯府嫡女怎么在他们眼前沉塘死去。
而定名候府和与之交好的官僚们纷纷告假称病不来刑场,有与定名候不和的官僚们上书参了他们一本,皇上救淡淡的看了一眼,变准了他们的假。
皇上要杀定名侯的嫡女,皇上用定名侯府上下人的性命威胁定名候,定名候才以皇命难违,大义灭亲之由放弃了他的女儿,如今如果要逼他前来刑场,可是不明之举,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坐在执刑台上的文官是大理寺少卿,年轻有为早早的坐上了这个位置,从不结党营私,不参加任何官僚的小团伙,对于沉塘白梓陌一直保持中立态度,不赞成也不反对。
有人上前禀告,“少卿午时三刻已经到了。”大理寺少卿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语气没有一丝起伏,缓缓的下命令,“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这时从各个角落里闪现出几十个黑衣人,以最快速度接近刑台上,白梓陌看了一眼,惊骇的出声,“不要!”
黑衣人几乎倾巢出动,已必死之至接近白梓陌身边,白梓陌募地站了起来,几乎嘶吼出声:“全都给我撤退,没我命令不得行事。”黑衣人不听命令,努力的向白梓陌靠拢,杀出一条血路。
“中圈套了,你们就算全都折在这里也不能救我出去,保存好实力去救叶公子,他身陷囫囵,性命垂危。”白梓陌恨铁不成钢的吼道。
“那属下也不能丢下小姐不管,叶公子也不会同意的。”“我是你们的头还是他是你们的头,你听谁的话?”眼看着黑衣人倒下一片,还没有近了白梓陌的身,他们也因同伴的倒下而焦虑万分。
白梓陌看着朝廷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的做法,势必要将她的死士全部除去,以免后顾之忧。白梓陌被官兵们紧紧按在地上,看着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又有不断的黑衣人涌现,如此拼了命的就她,白梓陌既心疼又感到不值。
“全部撤!”白梓陌最后一遍发下命令,语气中带着哽咽,从来不流泪的她,为了黑衣人的死流了泪。
黑衣人头领回首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梓陌。第一个撤退隐身而去,剩下的黑衣人不甘心的收手隐身离去。只剩下一地尸体和在尸体中间跪着的白梓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