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大的酒楼,醉香楼。
二楼靠窗的几个儒生打扮的人在慢慢品茶。也在商讨着如今京中的局面形势。其中一个儒生打开扇子轻轻摇了几下,一盏茶的时间就哀叹不已。
另一个儒生本来喝着茶,听着楼下姑娘唱的小曲,咿咿呀呀的,岂不快哉。然而好好的兴致,被一旁好友的不断叹气声毁之怠尽了。
另一个儒生无奈的敲了敲桌子,“孟兄,可是昨晚仙楼的姑娘伺候的不好?这一大早的全是哀怨声。”
“离兄又拿我开玩笑了,只是世道变了,真为自己的前途担忧啊。”旁边的几个儒生也做思量状。
想想也是,昨日傍晚皇上诛杀谏官的事情传遍宫廷内外,却因为他们在逛花楼,醉生梦死的,消息自然不灵通,第二天早晨才得知。
哥几个都是风雅人士,也效仿着戏本里儒生和青楼数不尽的风流往事,自给也在青楼里有些个红颜知己。
结果在他们风流快活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虽然现在的他们对朝廷的决策不能插上半句话,但他们寒窗苦读多年都希望一朝入朝为官,伴君左右,为君分忧。
平时朝廷有何决策他们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然后在一起商讨,分析皇上怎么做的各种缘由,然后再尽心而归。
可是昨天因留恋花丛……心中自然是惭愧不已,在想想皇上诛杀谏官的行为,毫无理由可言啊。
“孟兄何出此言?”离姓儒生有几分不明,出声询问着。”离兄祖上世代为官,自是不懂我们出身寒门子弟的苦衷了。”
离姓儒生出言反驳他的话,“孟兄此言差矣,我和你们在一块时,什么时候端过官宦子弟的架子!
与你们喝酒论诗,在一方小小茶桌上说着天下事,人生得你们几个知己,已心满意足了。”说罢,离姓儒生端起茶杯,另几个儒生也配合着,推杯换盏之间,言语融融。
“孟兄语气间已有对朝廷的几分不满了?”其中一个儒生小声询问,他们几个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起正事来。
“谏官因力谏定名侯的嫡小姐,而被皇上赐了毒酒,唉,皇上竟然这般荒唐。”孟姓儒生突然站起来,言辞陈慨激昂。
“自古以来,对外不斩来使,为的是保持一国风度,对内不斩谏官,为的是给皇帝留一面镜子,时不时的照照整理衣冠。”
一个儒生听着声音越来拔高,动静越来越大,引得不少人往这边张。儒生们回头冲着人们一一点头赔着歉意的笑。
然后强行把他按在位子上,低声劝说着,“你不想活了,这是公共场合,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你还是清醒点吧。”
儒生都知道皇上的做法尽失民心也无可奈何,他是天子,掌握所有人都生杀大权,冷血无情,且性格多疑,这个皇帝并不是理想中贤能爱才的皇帝。
“怎么说个话都不让说了,我喝的是茶,又不是酒,清醒的很呢,倒是那个身处宫墙内的人,才是最糊涂的。”
孟姓儒生颓然坐下,眼中死灰一片。他已经对所谓的前程报不了多少希望了,有这种统治者,得让天下多少有志之士和他一般死心。
儒生们见他安静下来,也松开了对他钳制,看着茶杯里漂浮不定的茶叶,感叹未来如这飘在水里的茶叶,无处安身,居无定所。
这时在另一桌饮酒的粗犷大汉,一拍桌子起身,利落的拿起桌子上的大刀,朝儒生的方向走来。
那几个儒生摸不清对方是敌是友,看着对方的架势,就有些还怕起来,输了气场。大汉已经走到他们身边。
大刀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从左手换到右手上。一个儒生沉不住气,身体向后缩,哆哆嗦嗦的问道,“你想干什么。”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大刀看。
这时大汉才反应过来,他只是想把刀换只手来拿,跟他们抱个拳以示礼貌,只是没想到这群儒生胆子这般小。
大汉赶忙把大刀别在腰间,抱拳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刚刚辱莽了,刀客有着刀不离手的习惯,没想到吓着各位了,实在不好意思。”
一个儒生很礼貌的回礼,只要不是敌就好,“敢问这位兄台有何贵干?”
“刚刚我在那饮酒,听了各位的言论觉得与我的想法几近一致,很少能有武夫和儒生思想观点一致的时候,所以慕名而来,结交各位。”
又怕这几个儒生戒备心太重,解释着,“不是我有意偷听墙角,习武之人也不屑这个,只是各位说话动静有些大,再加上习武之人的耳力都普遍的好。”
没等大汉说完,一个儒生过来便邀请他一块品茶,并换来小二在加一个凳子。
“不瞒各位说,我曾在定名侯府做过事,后来国家征兵,侯爷上了战场我也跟着去了,那时候为国效力,何等快乐。”
“后来,后来为什么不继续当兵了。”一个儒生好奇的问道。大汉拍了一下桌子,摆在桌子上的茶杯都受到波及,从中溢出几滴茶来。
“都怪我这条腿。”大汉又狠狠的锤了一下右腿,当时正是寒冬,大汉要过一条河,河面上是层厚实的冰。他们就踩着冰一路走到岸边。
走到冰面中间时,一不留神,就踩错位置了,右腿陷入冰窟窿里面了,同行的弟兄们冒着生命危险,把大汉从冰窟窿里拉了出来。
可是右腿被冰水浸泡时间太长,已经没有知觉了,就这样大汉成了废人一个。“因为这条腿残了,我从战场撤下,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孤苦无依。侯爷听说了之后,给我一笔钱做了一个小买卖,还给我张罗了一个好媳妇,心善持家,去年得了一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真是好。”
大汉说到这里长吁短叹,侯爷是个好人,嫡小姐平时也乐善好施,怎么可能是祸国妖孽,必须诛之呢。
儒生们和大汉几番论述这个事情,最后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其中一个儒生做了一个总结。
“于情,嫡小姐平时恩惠百姓,没有一点王公子弟的架子,于理,皇上也不能杀谏官,二者尽失民心啊。”已看外面天色已晚大汉和几个儒生互相寒暄了几句,就各自离开了。
坐在暗处的黑衣人最近在四处观察京中动向,发现皇上的做法,百姓对其颇有言辞,看来这是一个好苗头啊,黑衣人将一锭银子往桌子上一拍,消失在黑暗中。
在旁边忙碌的小二回身一看,揉了揉眼睛,咦,心里纳闷的想着,刚刚那位客官呢,什么时候走的,连个脚步声没有。
看见桌上有一锭银子,赶忙揣在兜里,只要付了钱就好,要不然好被老板骂死。
天牢。
托夜王妃和白清幽的福,再次进牢的白梓陌对于天牢已经很熟悉了,熟门熟路的进到牢房里,收拾出一片干净的干草,铺在一块,作为栖身安歇的地方。
白梓陌无所事事的环顾了一下牢房,再看看那些远远躲在一边的狱卒们,嗯,狱卒们都是之前几个熟悉样貌的,没有换。
传旨的太监带着一大帮子的人又来了,狱卒们马上围在一块,奴颜屈膝的模样看着都吊胃口,白梓陌撇撇嘴,不屑的对着众人说着,“这回又想让我怎么个死法啊。”
太监的脸不断的抖动,白扑扑的粉直往地下掉,白梓陌无语问苍天,皇上这是派人来恶心我的么。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梓陌象征性的跪下,接着又要让她死的圣旨。”国师占卜预言,白梓陌乃妖孽化身,如若不诛,天下大乱,执刑火刑,钦此。”
白梓陌倏地一下抬起头,哭笑不得,“皇上可真是为了杀我,各种法子不用其及啊,连妖孽国师都搬出来了,白梓陌真是佩服的不得了了。”
太监两眼一瞪,“白梓陌你还不接旨么?你可是要抗旨?”白梓陌笑出声来,“我抗旨又如何,反正都是将死之身了,抗哥旨也是死么。”
太监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指着她,“你你你。”旁边服侍的人上前,劝哄着让太监消消气,白梓陌不想看见这帮丑陋的嘴脸,接过了圣旨。
“圣旨我都接了,你们还不走?”太监甩了甩衣袖,愤愤离去,一大帮子人跟在身后,终于都走了。
白梓陌好生无聊,在牢里面慢慢悠悠的晃悠着,时不时用脚尖踢一下地上的石子,打发着时间,也不知道叶伯辰他怎么样了。
皇上可否给他了缓解疼痛的药?一个好端端的人因为她沦落到现在的模样,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而这边的叶伯辰又犯了,被百鬼丹折磨的已经瘦骨嶙峋,不成人形,关押他的人只负责把饭菜送到那,叶伯辰因为疼痛也吃不下去饭,情绪越来越消沉低迷了。
甚至还出现自残的现象,把头往墙上撞,把饭碗打碎,拿碎片割着自己的身体,都想以此缓解身上的疼痛,可这无疑是饮鸷止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