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儿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瓜子!
“弟妹好功夫。”夜雍意味深远地笑着拍手叫好。
莫梨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夜桓一眼,他却并无什么表情,见她看自己,便弯起嘴角温和的对她笑了下。
“十三哥谬赞了……”莫梨儿不安的坐下,将盘子放到桌案上,心怦怦跳个不停。
夜雍明知她会功夫,却还同夜桓打趣道:“十四弟还真是深藏不露,王妃这腿脚不便都如此了得,府中怕还有更多能人异士吧?”
“十三哥说笑了。”夜桓为她解围道:“芸儿不过会点自保的本事,眼疾手快些罢了。”
莫梨儿倒不害怕夜雍知道什么,毕竟他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可夜桓就不一样了,她怎么也算是他的正妃,若他问起来,自己该如何瞒过去才好?
在宁王府用过午膳,莫梨儿和夜桓走时,夜雍在府门口送他们。
因她脚踝扭伤的关系,夜桓下阶梯时握住了她的手。莫梨儿怔了怔,想要摆脱却又不敢,只好让他牵着自己。
她像是感觉到身后有目光在盯着自己,回过头去,夜雍那双星泽琉璃的眸子也看着她,目光交错,他眯眼,弯起嘴角,笑的意味深远。
莫梨儿赶紧收回视线,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瑞阳王府的府轿走远了,夜雍才转身回到府内,身边的元和有些奇怪的说:“王爷,这瑞阳王妃是不是有些古怪?”
“十分古怪。”夜雍一开始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可疑的,可经过上次佳肴阁一见,他刻意观察过莫梨儿后,觉得她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与他曾见过的莫芸儿除了长相,完全判若两人。
他派人去查了莫芸儿的底细,也确实如他以前所知的,莫芸儿在尚书府从未习武,对武功根本是一窍不通,反倒是琴棋书画都还算拿手,但脾气刁蛮任性,可这个莫芸儿……
回到瑞阳王府,忽的乌云蔽日,天色暗了下来。
夜桓扶着莫梨儿回到怡元阁就走了。
芝瑾见他走远了,才赶紧问:“小姐,没发生什么事吧?”
“能发生什么事?”莫梨儿不以为然的扇扇手,可想到自己去扶那个摔倒的丫鬟时,又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道:“不过我今天确实做了件蠢事……”
“嗯?”芝瑾好奇的盯着她。
莫梨儿想到刚刚夜桓扶着她走进来那么长一段路,都没有问过她关于她会功夫的事,反而有些不安起来。
难道昨天他看见她躺在屋顶上的样子,心里就已经有底了?
莫梨儿没与芝瑾说,只是让她拿瓶药酒来。她坐到床上,将裙子拉起来,露出脚踝,肿已经退了,只是还有些青紫,扭伤的青筋还凸起着。
芝瑾拿来药酒,坐到床边准备给她揉,她却拿过药酒说了句我自己来吧,就让芝瑾到一旁歇着去了。
蓦地,一声惊雷落下。
莫梨儿一惊,侧过脸看窗外倾泻而下的瓢泼大雨,赶紧让芝瑾去关窗子。
这场雨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才停,府上的溪流水涨得厉害,建在地坪低处点的奴婢房都积了水,一个个早上出来时,裙摆都湿了。
莫梨儿吃过早膳,就带着芝瑾赶往欣然轩。
她现在并不想与闻婵娟再有交集,可奈何早上吃饭时,清霜说闻婵娟昨天午后回府时赶上了暴雨,晚上就病了,后半夜更是高烧不退,嫣儿照顾了一宿都没合眼,王爷和庄良妾一大早就过去了,问她是否也过去看看。
就连素来敌视闻婵娟的芝瑾也只是嘀咕了句“怎么没病死她”,就去怡元阁的小库房里拿了盒名贵人参来。
这种时候,莫梨儿作为王府正妃,于情于理都该去的!
她带着芝瑾和清霜两人一起出了怡元阁,这一路上,只见府上的丫鬟小厮都挽起袖子在清扫落满绿叶花瓣的地面。
欣然轩在王府的位置虽偏僻,但景致倒挺好,出了院子,走几步就是凉亭和清水湖,里面养了不少金鱼,闲来喂喂鱼也是好的。
莫梨儿进屋时,庄姬和夜桓都侧过脸来看她。
“见过王爷。”莫梨儿行礼的同时,庄姬也向她行礼,“见过王妃姐姐。”
病榻上的闻婵娟还烧着,两颊红扑扑的,未施脂粉的朱唇干枯欲裂,一双半睁的眼睛迷离而憔悴,很是让人心疼。
莫梨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假装关心的问:“闻侧妃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淋到雨病倒了?”
“姐姐……”闻婵娟朱唇轻启,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了出来。
莫梨儿着实被她吓了一跳,这眼泪流的毫无预兆。
“妹妹还以为……姐姐不会来看我了,还以为……”她一边说一边流泪,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像极了受伤的小羊羔,声音苍白无力,“还以为姐姐生妹妹的气了……以为姐姐还在怪罪妹妹上次不小心撞了你,害你受罚……”
说起这事,莫梨儿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更可恶的是她现在还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样子,说的如此委屈,好像事情真如她所说的一样。
她懊恼之极,却不能发作。
闻婵娟现在如此状况,说这番话不就是想要她发火吗?如果莫梨儿真上了她的当,在此与她争论,夜桓肯定会偏袒她!
莫梨儿还不至于如此笨,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上次不管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
“这是哪里的话。”莫梨儿弯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妹妹都病成这样了,我心疼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跟你生气呢?”
见她没有上当,闻婵娟的眼泪也就止住了,那双眼睛轻蔑的看着她,当夜桓走过来时,却又变得无辜而可怜。
“你们先回去吧。”夜桓坐到床边,“本王在这照顾着就好。”
“是。”莫梨儿与闻婵娟对看一眼,微笑道:“闻侧妃好好歇息,早些养好身子。”
她转身,就对上了庄姬的目光。
庄姬莞尔一笑,向她轻轻点了下头。
莫梨儿也笑着对她点了下头,两人就意会的一起离开了欣然轩。
“我还以为姐姐不会过来呢。”庄姬浅笑,声音宛如溪水清流,甚是悦耳。
“我也不想过来!”莫梨儿倒也爽快,无奈笑道:“可你们都过来了,我不过来也说不过去吧?”
“姐姐就不怕又遭了陷害?”庄姬闻言提醒。
“她倒是想!”莫梨儿轻叹一口气,“可我不会再给她机会了!”
“姐姐这话听起来,更多的是失望。”庄姬轻笑,“昨日你与王爷去了宁王府,闻侧妃就进宫去见了母妃,姐姐还是小心些才是。”
莫梨儿停下脚步,不知她为何跟自己说这些,疑惑道:“你觉得她会向母妃吹耳边风?”
庄姬也驻足,对着她露出温暖的笑脸,点头。
莫梨儿想起那天放风筝的事,长舒一口气,心想这看似荣华富贵的生活,还不如乡野丫头自在……
两人沿着河边闲谈了几句,分别时,庄姬乖巧的向她行了个礼。
回怡元阁的路上,只见那些丫鬟小厮忙乱的收拾打扫着。芝瑾回头见庄姬走远了,才压低声音疑惑的说:“小姐,这庄良妾真是好心提醒吗?”
经过闻婵娟的事,莫梨儿也不敢在妄下定论。只是相比较下,庄姬确实没有闻婵娟一开始时那种刻意接近和恭维,相反庄姬从容温和,给人很乖巧的邻家小妹妹的感觉,这也许跟她们的出身也有一定关系。
“不管她是不是好心,自己留点心就好。”莫梨儿声音淡然,似乎并未往心里去。
“可是……”芝瑾还是有些想不通的小声问:“小姐,你说为什么闻侧妃不对付没身份地位的庄良妾,要来对付你呢?相比较下,庄良妾不是更好对付些吗?”
这问题莫梨儿倒真没想过,她正想着,觅琴就先开了口。
“庄良妾出身虽不好,却是王爷的心头肉呀!”觅琴有理有据的分析道:“虽说庄良妾比起我们小姐会更好对付些,可一旦出了差错,王爷能饶得了她吗?而且,你觉得论这吹耳边风,王爷会更信谁的?奴婢倒觉得,这庄良妾如此得宠也不针对谁,应该是个良善之人!”
“好像是这么回事……”芝瑾迟疑的点点头,低声呢喃道:“我们小姐是王妃,若我们小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有身份背景的闻侧妃就有可能顶替王妃的位置……”她说完后“喔”了声,一脸厌恶的说:“这女人,心太坏了!我们小姐又没为难过她!”
莫梨儿嫁过来前,乳娘每天都要跟她说,一定要防备着点人,总反复告诉她这世间善恶,并非她所看见的那般简单。
闻侧妃倒是给她上了很好的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