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家本就因敏儿被毒蛇咬了的事而忧心郁结,加上受了儿子的气后吐血,身体状况急剧下降,结果又亲耳听到了敏儿没救回来的噩耗,直接就倒地不起了。
夜桓派人将敏儿一家人都送回家去,连同给徐管家看病的钱,给敏儿安置后事的钱和一些对他们家的补偿,一共给了他们一大笔银子,足够他们一家老小这一辈子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了。
因为敏儿的事,夜桓将调查毒蛇咬人这一事暂且推迟了一日。
一大早,他就叫来了莫梨儿,庄姬,还有闻婵娟,一群人齐聚在厅堂里,各自坐下,她们身边的婢女都没跟着,全都被叫走接受盘问去了。
厅堂中间跪着丛锦带回来的知情人。
此人正是西阴山附近村庄的捕蛇人,据他所言,前些日子,有个年轻女子曾去找他,说要买两条剧毒蛇,问他能不能抓到。
对方开出十两银子一条的高价,这让他十分心动,立即就答应了下来,让她两日后就可以过来取蛇。
他在山上抓到蛇后就等着那姑娘来取,那姑娘也十分守约,在约定好的日子过来交钱取走了蛇。
丛锦特意拿了瑞阳王府的婢女们穿的衣服给他辨认,他一眼就认出来,说那天的女子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于是,丛锦就将他带了回来。
未等夜桓开口,莫梨儿就迫不及待的问:“你可记得那姑娘长什么样子?”
“当然记得!”捕蛇人十分肯定。
“也就是说,再见你也能认出她来?”莫梨儿嘴角爬上了一抹笑意。
“肯定能!”捕蛇人确定的点头。
这时,丛锦上前单膝跪下抱拳,“王爷,丛信昨天夜里恰好见到一丫鬟抱着篓子鬼鬼祟祟的去了后坡小树林里,他跟了过去,发现那个丫鬟左看右看,见没人,就悄悄地挖了个坑将那篓子埋了,丛信推断此人可能就是买蛇婢女!”
昨天下午丛锦正好带回了捕蛇人,夜里丛信又发现了行踪诡异的婢女,这样一来,幕后主使人很快就能出来了!
昨夜丛信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悄悄地躲了起来,等婢女离开后,他才警惕的过去将那篓子又挖了出来,带回去交给了夜桓,并向他禀明了情况。
于是,夜桓今日清早就让人将所有丫鬟都召集到了一起,让几位主子单独过来看这场好戏。
“去。”夜桓声音严肃的说:“把那个婢女带来!”
“是!”丛锦领命暂且退下。
“真是看不出来啊!”闻婵娟娇笑的开腔,目光从莫梨儿身上飘到庄姬身上,阴阳怪气的说:“有些人想使些手段害人,结果却要害了自己了!”
“姐姐这话从何说起?”庄姬依旧那般温婉恬静的浅笑着,“这丫鬟还没带上来,姐姐怎么就跟知道是谁了似地?”
闻婵娟轻蔑的白了她一眼,目光落向门口,冷哼一声,笑道:“这人马上就带来了,还这么沉得住气!”
莫梨儿听不惯她这掐着嗓子的腔调,微皱起了眉头,“既然马上就能见分晓了,闻侧妃何不闭嘴静静的等着?”
莫梨儿才是现在最着急的人!
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她的院子里放了蛇!是谁想置她于死地!
虽然她最怀疑的人是闻婵娟,可闻婵娟刚刚说话那样子,好像真的完全不知情似得!但她不想怀疑庄姬,也觉得不可能是庄姬!更何况这种情况下,如果是庄姬的话,她肯定也无法做到如此冷静了!
究竟会是谁?
等待的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一样。
丛锦带着嫣儿出现在她们视线中时,莫梨儿只是惊讶,闻婵娟简直是震惊,无法形容的震惊。
闻婵娟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半响,她才缓过神,惊慌的呢喃着说:“不可能,不可能是嫣儿的,一定是搞错了,一定是搞错了……”
丛锦将哭哭啼啼的嫣儿带到捕蛇人身边,让她跪下,然后让捕蛇人辨认。
捕蛇人侧过脸自己将眼前满脸是泪的姑娘仔细看了一遍,十分确定的说:“是她!就是她!那天找我买蛇的那个姑娘肯定是她!我记得!”
夜桓将目光落到泄了气的闻婵娟身上,冷漠的问:“闻侧妃,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爷,婵儿没有!”闻婵娟赶紧起身走过去跪下,似乎还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没有反应过来,她难以置信的摇着头,“真的不是婵儿!婵儿没有放蛇!更没有让嫣儿去买蛇!求王爷为婵儿做主!求王爷明察!”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侧过脸去看嫣儿,焦急的大声说:“嫣儿!嫣儿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梨儿的双手逐渐紧握起来,充满恨意的看着闻婵娟这般狼狈的样子,又想起了敏儿那天真可爱的笑脸,喊她姐姐时乖巧的样子。
那个可怜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对于幕后人是闻婵娟,莫梨儿毫不意外,却是差点被她之前那样的演技给骗了!
“小姐……”嫣儿跪着向旁边挪动一些,朝着闻婵娟磕了个响头,哭着说:“小姐,嫣儿错了……”
“……”闻婵娟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似乎还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嫣儿,你说。”夜桓下令。
“王爷……”嫣儿又挪动一些朝着前方跪着,哽咽的哭着说:“王爷!这件事是奴婢一人的所作所为!都是奴婢!跟我家小姐没有一点关系!真的都是奴婢一个人干的!”
“嫣儿!”闻婵娟突然抓狂般的朝着她大声吼:“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有人要挟你这么说的?!是不是?!是不是?!”
“小……小姐……”嫣儿被她吓得摇摇头,不停的流着眼泪却不敢在继续说下去。
“闻侧妃!”夜桓有些恼怒的皱眉,“让嫣儿继续说!”
“……”闻婵娟不甘,却不敢发作。
嫣儿这才抽抽噎噎,颤颤巍巍的继续说:“奴婢不满王妃娘娘总是欺负我们家小姐……”
“我何时欺负过她?”莫梨儿懊恼的质问。
“王妃!”夜桓皱起眉头提醒她。
莫梨儿只好将这口气咽下去。
为了避免在有人打岔,夜桓严肃的说道:“现在让嫣儿说,谁都不许在说话,听她说完,本王问谁,谁在说!”他说完顿了顿,又喊道:“嫣儿。”
“是……”嫣儿哽咽着继续说:“奴婢不满王妃娘娘总是欺负我们家小姐,芝瑾又常常与奴婢作对,奴婢就想好好教训教训她,顺便帮小姐出一口恶气,结果一时糊涂,就……就想出了这个主意……”
她哭出了声,害怕的说:“奴婢也没想到会咬死人!奴婢把蛇丢进她们院子里只是想吓吓她们,奴婢没想着会出人命的!奴婢真的只是想吓吓她们而已!奴婢不想害死那个孩子的!奴婢也不想杀人,不想杀人,不想……”
她越说越紧张,越说越块,越说越害怕,身子都不停地抖起来。
丛锦见状,从袖口抽出一块布片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还惊慌的一边流泪一边摇头,喉咙里不断发出“嗯嗯呜呜”的声音。
闻婵娟听完这些话,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嫣儿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就跟着她,就算嫣儿说是自己一个人做的,可谁会真的相信?谁会认为不是她在背后指使嫣儿干的?
闻婵娟只觉得喉咙干哑,张开嘴都发不出声来,只有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嫣儿跪着挪动位置又向她叩了个响头,喉咙还嗯嗯呜呜的不知想说些什么,目光满是泪水和歉意的看着闻婵娟。
这时,闻婵娟总算发出了低沉的声音,“嫣儿,你怎会这般糊涂啊……”
嫣儿突然发狂般的爬起来,突然向墙冲过去,好在丛锦发现她的意图后及时拦住她,却被她一把抓住他腰间的剑柄,拔出剑来将他用力一推,在他来不及抢夺的情况下就抹了脖子。
鲜血溅了一地。
堂内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庄姬突然不适的抬手捂住胸口,喘息的厉害。莫梨儿见了刚起身准备过去,夜桓就赶紧过去扶住了庄姬,担忧的问:“姝儿,你没事吧?”
莫梨儿站在原地,目光落到闻婵娟身上,只见她目光呆滞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嫣儿,好似丢了魂魄。
“妾身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庄姬轻握住夜桓的手腕将他的手轻轻拿开,忍着难受关心的说:“王爷处理当前的事要紧……”
夜桓不放心,就让丛锦扶着她出去了。
他走到闻婵娟面前,下令让人进来将嫣儿的尸体抬了出去。
闻婵娟看着几个人过来抬着嫣儿的尸首往外走时,张开嘴,却没说话,只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抬走,双手逐渐紧握起来,在心里暗暗发誓,不会让嫣儿白死!
“既然嫣儿说了是她一个人所为,本王就当你不知情也罢!”夜桓话刚落音,莫梨儿就有些不甘心的喊:“王爷……”
夜桓抬起手示意她不要多言。
莫梨儿只好抿抿唇,将剩下的话咽回去。
他微皱的眉头中透漏着些许厌恶,冷漠的对闻婵娟说:“退下吧!”
闻婵娟只觉得胸口难受的慌,努力的用尽力气站起来,却突然抬起手捂住嘴巴,反映猛烈的干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