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梨儿回到怡元阁的时候,那帮子丫头都高兴坏了!
她们东一句西一句的给她讲府里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大致上就是闻婵娟只要碰到庄姬,都会冷嘲热讽几句,奈何庄姬身份卑微,也不敢还口,只能默默忍着。
不过闻婵娟到是没来过怡元阁,所以也不知道莫梨儿已经不在府上了的事。今日闻婵娟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也是听见王爷回来的消息才去的堂屋。
芝瑾说,自从她离京后的这些日子,庄姬每日都会去庙里烧香拜佛,给他们求平安。
这天,莫梨儿早早的就睡下了。
这大概是她启程潍州到现在回来为止,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帷幕,想起了自己失约于宁王的事。
自己这次去潍州,遇到了许多事,其中有许多疑问她都怀疑是否跟他有关,或许只有见到他,才能解开心中的困惑了!
翌日清晨,朝堂大殿上。
德宣帝看着夜桓呈上来的水利修建图,满意的笑着直点头。
看完,他合起图递给旁边的张总管,十分开心地说:“甚好!桓儿心思巧妙,设计合理!只要这潍州水利修建完成,以后就再不惧旱灾了!”
夜桓谦虚的行礼,“父皇谬赞了!”
夜轩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充满杀意的目光撇向他,双手紧握成了拳。
夜雍到跟个没事人似得站在那儿,面带笑意的听着。
“朕听说,你在潍州两次遇袭,可有此事?”德宣帝关心地问。
“确有其事。”夜桓回答。
“朕听说你身受重伤,现在可好了?”
“回父皇!”夜桓行抱拳礼,“儿臣的伤已无大碍,谢父皇关心!”
“桓儿放心,此事朕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德宣帝微皱眉,威严的看着站在朝堂上的另两位皇子,心中虽不愿意相信,可也猜到了一二。
自古帝王家,有几人知晓手足亲情是何滋味?
德宣帝轻叹一口气,“桓儿此次功不可没,可有想要的赏赐?”
夜桓单膝跪下,一身正气凌然的模样看着龙椅上的人,严肃的说:“父皇信任儿臣,儿臣才能出任此次治旱任务,但现在离水利修建竣工尚早,开荒种地,移民而食也只是暂时稳住灾情,之后由旱灾引起的饥荒是否能得到控制,是否会出现疫情尚未可知,儿臣不敢居功,更不能妄言赏赐!”
“好!”德宣帝格外高兴,“桓儿想的长远!忧国忧民,是朕的好儿子!”
“父皇过誉了!”夜桓心中虽高兴,可也难免担忧。
此刻他都已经感觉到来自身旁的杀气与怒意,浓烈的几乎要将他撕碎。
“十四弟谦虚谨慎,思虑周全,身为皇子如此为民忧心,实属难得。”夜雍帮腔夸赞,语气温和中含着笑意。
夜桓心中一紧,对于在潍州遇袭的事,难免感到心痛。
他起身侧过脸去看夜雍时,恰好对上了夜雍的视线。
夜雍勾唇一笑,他则微皱着眉,满脸严肃的收回了视线。
夜桓虽言明不需要赏赐,但德宣帝听他那番话后更加开心,还是赏了他黄金万两,珠宝一箱,更直说这旱灾后面若是处理得当,还要好好的加赏于他!
散了朝,夜桓走在前面,夜雍跟上他,有些慵懒的问:“十三弟立了功,博得父皇赏识,为何还看着心事重重?”
夜桓看着前方,一边下台阶一边淡漠的说:“这不也引来了更多的注意和危险吗?有何值得开心的?”
“凡事都有代价。”夜雍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你不出头,谁也见识不到你的锋芒,不得宠爱,无人问津!”
他顿了顿,扬起嘴角笑的意味深远,像是打趣般轻松地说:“可你若出头了,吸引了注意,博得了宠爱,你露出的锋芒自然也会为你招来仇恨!”
夜桓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
夜雍居高临下的和他对视,眸子中是无尽的笑意,心思让人难以捉摸。
夜桓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得冷漠的说:“皇兄的好心提醒,我会铭记于心的!”
他加快了下阶梯的脚步。
夜雍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眸中的笑意淡了些,像是有些无奈的轻轻摇了下头。
看来,误会很深啊!
瑞阳王府。
莫梨儿看着自己胳膊上留下的伤疤,用手指轻轻的抚了抚。
好在是落在胳膊上,这么深的疤,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淡一些!
“小姐。”芝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她穿好衣服,芝瑾就推门而入了。
“清霜做了好吃的,你快尝尝!”芝瑾笑眯眯的将盘中的小砂锅端到桌上。
莫梨儿嗅了嗅,当真香极了!
她嘴馋的过去坐下,拿起勺子喝起来。
芝瑾就坐在旁边,双手重叠的按在桌上,一脸八卦的样子说:“唉,小姐,你去潍州那么久,回来有没有什么动静?”
“什么动静?”莫梨儿不解的皱眉。
“就是,有没有不舒服啊!”
“不舒服?”她想了下,摇摇头,笑着说:“好的很啊!能有什么不舒服的!”
“啊……”芝瑾有些郁闷的吐了口气,“去了那么久都没怀上啊!”
莫梨儿差点就把嘴里的汤给喷出来了。
她硬是给咽下去,无语的问:“你说的动静,不舒服,就是指这个?”
“那不然呢?”芝瑾嘟着小嘴,“这闻侧妃都因为有孕快被宠上天了!你跟庄良妾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莫梨儿无奈的问:“这是你个小丫头该操心的事吗?”
“那我还不是为小姐你着急嘛!”芝瑾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急不来的!”莫梨儿想了想,又补充道:“这辈子都急不来的!别急了啊!”
“小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芝瑾不悦的说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赶紧将脸凑过去,神秘兮兮的问:“小姐,你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这丫头的想法真是!
莫梨儿无奈的用手敲了下她的脑袋,她才收回头一脸受伤的揉脑袋,不满地喊:“小姐啊!”
莫梨儿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其实自己与夜桓根本就没有同过房的事。但想到她平时已经为自己够操心了,要是让她知道这事,那还不得急死?还不得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劝导自己?
想想还是算了吧!
莫梨儿喝完了汤,笑着对她说:“帮我谢谢清霜,很好喝!”
“是是!”芝瑾一脸不快的收拾着端出去了。
莫梨儿的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夜桓。
昨日他们回来后,一直没有那些为他涉险的士兵消息,也不知是他收到了消息没告诉她,还是当真还没有任何音讯。
莫梨儿刚出怡元阁,就碰到了夜桓。他身后还跟着几个丫鬟,都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各种不同的珠钗首饰。
“见过王爷。”
“你准备去哪?”夜桓看着她,说:“本王正好要去找你!”
“我也正好要去找王爷!”莫梨儿冲他微微一笑。
夜桓挥了下手,“把东西送到王妃屋里去。”
“是。”那些婢女行了礼,就一起端着盘子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
莫梨儿还特意侧过脸看了一眼那些东西,不以为然地说:“这些东西对我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送给闻侧妃哄她开心的好!”
“你若不喜欢,分给你房里那些丫鬟就好。”夜桓说完伸了下手,示意她一起走。
莫梨儿跟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沿着王府内的小路散步,聊天。
“你找本王何事?”夜桓语气平和的问。
“昨天那些人……”莫梨儿侧过脸看着他,认真的问:“他们回来了吗?”
一阵暖风吹过,她的长发也随之飘扬起来。
片刻的沉默,似乎已经回答了她的问题。
“一个也没有?”莫梨儿不敢相信的微皱起眉头。
“倒是回来了一个。”他的语气并没什么波澜,似乎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
“那个无诀?”
“嗯。”
“……”
又是许久的沉默。
两人不知不觉走上了拱桥,莫梨儿停下脚步,站在桥边看着下面流过的溪水,想着乳娘告诫过自己的话。
人世险恶,入了皇家的门,更是有许多的迫不得已,并非什么事情都能由心由自己的。
一阵阵暖风吹过,莫梨儿有些热的抬起头,阳光刺目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她心里清楚,王爷并非那种冷血的人,上次敏儿出意外的事就是很好的证明!
“无诀也受了重伤,正在秘密疗养。”夜桓开口打破沉默。
莫梨儿见他深沉的样子,淡然一笑道:“我知道,王爷又何尝不想带着那些人都回来。”
他微怔,似乎很意外她竟然会这样想。
“可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她又补充了句。
“你能明白最好。”夜桓欣慰的伸手放到她头上。
莫梨儿愣了下,就听见他暖若此刻微风的声音说:“芸儿可知,经过潍州一事,你在本王心里,早已不再是王妃这一重身份这么简单了!”
“嗯?”莫梨儿认真且好奇的看着他,将他的手从自己头上拿开。
夜桓无奈一笑,“从此,我们也是生死之交。”
“……”莫梨儿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