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珩被她盯着，感觉她的目光像是有实体似的，落在哪儿，哪儿就滚烫。
“整日说这些话，皇后好不知羞。”
见他转身欲走，贺兰絮忙起身去追，“等我……嘶。”
她脚下一软，直接朝前扑去。
听到她的动静下意识回过头来的沈如珩就这么被她扑在了怀里。
沈如珩想扶她站直，却被贺兰絮阻止，“嘶，别动，我腿麻了。”
“……”
贺兰絮咯吱窝被沈如珩两只胳膊架着，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偏偏双腿还使不上力，只能任由这个羞耻的动作就这么持续下去。
“趴着久了，腿麻了站不住。”贺兰絮讪笑着解释了一句。
两人靠得极近，沈如珩自然也感受到了贺兰絮身上传来的凉意。
他蹙眉，“朕来之前你在这等了多久？”
“半个时辰吧，记不清了。”贺兰絮正说着，忽然打了个喷嚏。
沈如珩眉头皱得更深。
“回宫。”他道。
说话间，他又嗅到贺兰絮身上一丝极浅的血腥气。
浅到若不是靠这么近，他都不会发现。
思及上一回她受伤怎么也不肯说的样子，沈如珩眉眼间染上些恼怒。
他按住已经缓过麻劲就要出发的贺兰絮，沉声说：“你别动，朕背你回去。”
“啊？”贺兰絮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昏了头，“你要背我？这是给我的奖赏吗？是因为赵凛还是修文凯？”
她一连问了几句，话音落下时沈如珩已经半蹲在了她身前。
贺兰絮惊呆了，她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沈如珩这厮开窍了？
她趴在他的背上，感受到从他背上传来的温暖。
沈如珩背着她沿着花道一路走回储秀宫。
平日里看起来沈如珩总带着一股病气，看起来像是一推就倒的样子。
没想到身上还挺健壮，背起人来走路都不带晃的。
进了储秀宫，沈如珩看向跟在后面进来的花姜，冷声道：“上回从宰相府拿来的药呢？拿出来。”
花姜一愣，以为谁受伤了，忙屁颠拿出药交到沈如珩手中。
他深眸看向贺兰絮，“说吧，这回又是哪里受伤了。”
贺兰絮看了看沈如珩手中的药，又看了看他严肃的表情。
顿时明白了。
“皇上，你好别扭啊。”她嗓音带笑：“关心我就关心我，干嘛不说？”
“皇后少自作多情，朕是怕你出事会让宰相以为朕苛待你。”
“这样啊。”贺兰絮依旧笑着，“真可爱。”
沈如珩一听到可爱这两个字，顿时像个炸毛的狮子似的瞪向贺兰絮，“皇后慎言！”
见他有生气的兆头，贺兰絮立马软了语气，“你不是说要替我擦药吗？”
沈如珩果然熄了火，但很快又怒目而视，“朕何曾说要替你擦药？你自己来！”
说着他一把将药塞入贺兰絮的手中。
贺兰絮憋着笑，又说：“我替你办事受了伤，你还这么凶。”
“朕没有凶你。”沈如珩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贺兰絮，别扭着说道：“朕问你哪里受伤你又不说，惯会气恼人。”
见他这样，贺兰絮也不再逗他，变得正经了起来。
“雁门现在如何了？”她问：“鲜卑可还在闹？”
“尚未有消息，不过二十万铁骑送过去，想必战事也快结束了。”
沈如珩淡淡地回答着她，余光却在打量她到底伤在了哪里。
这母狐狸，同她说话总拐弯抹角，永远学不会好问好答。
感受到沈如珩的目光，贺兰絮弯起唇。
沈如珩看似无情，却不是冷血之人。
“我没受伤。”贺兰絮说：“真的，这回没骗你。”
沈如珩却只当她又在瞒自己，“身上一股血腥气，还想瞒朕？”
原来他是闻到血腥气才以为自己受伤的呀。
贺兰絮想了想，身上的血大概是赵凛的。
她解释：“我在去抓赵凛的时候刺了他一刀，你说的腥气大约是他的血。”
闻言，沈如珩立马变了脸色，脸色臭得像是吃了苍蝇。
她身上染了别人的血，还让自己背着她走了那么远？
他一阵恶寒，马上与贺兰絮拉开的距离。
“你怎么不早说你身上沾了别人的血，太脏了！”
说着他的脸色开始发白，眼中浮现浓浓的厌恶。
贺兰絮一怔，这厮这是怎么了？
洁癖？
难怪狗皇帝整天精致得跟什么一样，原来有洁癖啊。
她道：“我去洗洗就是了，你等着。”
“算了。”沈如珩侧过脸不去看她，连呼吸都浅了几分，“你慢慢收拾，朕先走了。”
百官宴上褚况的事情估计已经传到景云宫里了，他尽管再不愿，也要去安抚一下褚梦月。
沈如珩刚走，花姜就跑了过来。
“皇后，我听说白日里褚大人当着百官的面弹劾咱们老爷，是怎么回事啊？”
贺兰絮收回视线，捏了捏花姜的脸，说：“褚大人爱女心切，大约是喝醉了酒，想在百官面前一举败了我父女二人的名声。”
“成了么？”
“怎么会。”贺兰絮轻蔑一笑，“一个两个都当着众人的面维护父亲，到最后逼了沈如珩揽下了罪责。”
说着，贺兰絮突然停了下来。
沈如珩明知褚况所言句句是真，还编了个雍州山匪众多的由头将那些个烂事抹了去。
她原先只当沈如珩大约是知道凭借褚况一人之力推不倒宰相府，便想替他向宰相府服个软。
以免这难得的可以勉强承受宰相府一些火力的大理寺卿被几个大臣你一言我一语地推向不复之地。
可她现在转念一想。
经过这次百官宴，各大臣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变化。
反倒是沈如珩，什么都没做，却轻而易举地就揪出简固辞和海林深这两个人，顺手还加深了大理寺和宰相府的恩怨。
“妈的。”贺兰絮骂了一句。
这厮心思真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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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絮越想越气。
……
“啊嚏！”
坐在景云宫正与褚梦月说话的沈如珩猛地打了个喷嚏。
“快煮碗姜茶过来！”褚梦月立马紧张地朝外喊。
“不用了。”沈如珩拦住，“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