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絮握着沈如珩的手，脑子里都是刺客在要求沈如珩跟着走一趟时，沈如珩那句坚定的‘好’。
“这世上从未有人对我这样好。”贺兰絮说：“若是刺客真的要你的命怎么办？”
“拿你的命换我的命，不值当呀，傻子。”贺兰絮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你总是不珍惜你的命，你不珍惜，那就我来替你珍惜吧。”
贺兰絮回忆着自己的以前，所谓的喜欢和爱，都建立在经济上互不影响，各自生活的基础上的。
可来了这里后，感情这个东西，就像电视里那样，跟生命绑在了一起。
我爱你，所以我愿意为你死。
所以沈如珩愿意为她跟着刺客走，应该也是爱她的吧？
行动才能证明一切不是吗？
贺兰絮揉搓着沈如珩的手，缓缓凑到他的耳边，“皇上，我爱你。”
轰！
沈如珩的脑袋嗡的一下，像是被点燃的炸药一样，瞬间炸得他一片空白。
他的睫毛开始止不住的颤，他干脆睁开眼，看向缓缓从自己耳边抬起头的贺兰絮。
她以为他还在昏迷，所以她没必要撒谎吧？
可是她没有撒谎的话……
所以，贺兰絮对他是真心的？
可是，可是她的父亲……
“皇上！”耳边响起惊喜的嗓音。
“你醒啦？”贺兰絮猛地坐直身体，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无措，手也收了回去，不敢随便碰他。
仿佛他是个瓷娃娃一样的一碰就碎。
沈如珩眼中满是血丝，眼尾湿红，他目光缥缈地盯着空气中的一点看了一会，然后哑着嗓子对贺兰絮说：“皇后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你都这样了，我能放得下心吗？”贺兰絮板着脸，“你看看我身上的血，都是从你嘴里吐出来的。”
她一想到回来的时候，在马车上他那恨不得把浑身的血都吐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沈如珩看了她一眼，收回视线，淡声说了句：“抱歉。”
贺兰絮一愣，好好地给她抱什么歉？
她原本有很多话的，都被他这一句莫名其妙的抱歉给堵了回去。
见他脸上出了虚汗，贺兰絮起身拧了块毛巾开始给他擦拭。
待到气氛不再尴尬，贺兰絮又开始说话，“皇上，日后若是再有这样危险的情况，你别在那样了。”
贺兰絮手上的毛巾从他的额头移到脸颊，“虽然我感动的要死，但是理智来说，你当时应该放弃我。”
毛巾又移到下巴，“虽然会很难受，但是相比起来，还是你的命比较重要。”
擦完脸，她放下毛巾，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喜欢向来轰轰烈烈。
但爱却藏的极深。
她从不爱人。
但此刻，她已经不再隐藏自己对沈如珩的感情。八壹中文網
她的眼里写满了爱。
真正的爱，不是利己的，是利他的。
贺兰絮爱他，所以她想成全他。
沈如珩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那快要怠工的心脏再次奋力地跳动了起来。
一片荆棘中，生出了一丝诡异的贪念。
又疼又酥。
难受到让人上瘾。
他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
还想要更多。
他伸手拽了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家怀里。
“皇后。”他喃喃，“贺兰絮。”
他微微侧过身，搂着贺兰絮。
嗓音越来越低：“絮絮。”
“嗯。”贺兰絮被喊得浑身发软，“我在的。”
沈如珩在这温暖的怀抱里，突然感到一阵崩溃。
他想起了他的母妃。
那个疼他爱他，永远在为他筹谋，永远温柔地告诉他要好好吃饭才能更厉害的母妃。
却被她最爱的人送去了臣子的床上，被凌虐至死。
而那个对他一直最为冷淡的父皇，最终也亲手把他送上了黄泉路。
哪怕他从那条思路上爬了回来，从此也一直活在噩梦中。
直到……遇到了贺兰絮。
是的，自从有了贺兰絮，她会在他难受的时候安安静静地陪着，会在他梦魇的时候为他顺气，哄他睡觉。
她是爱他的。
跟母妃一样，都是爱他的。
可母妃爱他，所以母妃死了。
沈如珩脸藏在被子里，眼角陡然湿润。
他赶到灭顶的无助。
谁都救不了他。
贺兰絮感受到怀中人的不对劲，她伸手摸了摸，却发现沈如珩额头滚烫。
“皇上，你发烧了！”
她立马起身要去找太医。
“絮絮。”沈如珩死死搂着贺兰絮的腰，他已经意识混沌，“别走，我害怕。”
贺兰絮浑身一僵。
沈如珩像是又掉进了梦魇，却又不同于之前，显得过于淡定。
他开始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絮絮，朕曾经是有母妃的，只是后来死了。”
“是被父皇害死了的。”
“父皇不但害死了母妃，还想杀了朕。”
沈如珩双手攥紧，死死搂着贺兰絮，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中。
“母妃死后，想杀朕的人越来越多，父皇只冷眼看着朕被丢进枯井，被推入池子，冷眼看着朕中毒后躺在地上抽搐。”
“他恨不得朕早点死。”
贺兰絮心口抽疼，她从未听说过这些。
她只知道沈如珩小时候不容易，一路走到现在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
却没想到原来他每一步都塌在刀尖上。
踏对了，就继续痛苦的生活。
踏错了，就从此万劫不复。
她伸手搂着沈如珩，缓缓地拍着他的背。
根据她这段时间的经验，拍后背，是最能安慰他的方式。
沈如珩的情绪稍微缓了些。
“絮絮，”他紧贴着贺兰絮的腰肉，“朕要是做了什么错的事情，你会原谅朕吗？”
贺兰絮已经想象不出他能做出什么错的事情。
他的每一个抉择都是那样的艰难，多关系着那么多的人和事。
他错不了，他不能错。
贺兰絮思考了几秒。
在沈如珩看来，等待的这几息，就像是过去了好多好多年。
他几乎要搂的贺兰絮喘不过气。
“不会是吗？”他自暴自弃地说：“皇后不会原谅朕。”
“会。”贺兰絮温声说：“我会陪着你的，我相信你。”
想到她曾作出的要与自己到老的幻想，沈如珩闷声问：“是永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