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她了才来的。
贺兰絮快要被这句话骗过去了。
她盯着沈如珩的脸，想要通过他的神情窥探出一丝他的内心。
但是没有，沈如珩的眼里，只有她。
欺骗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
贺兰絮不免自嘲。
她竟然值得让沈如珩自欺欺人到这种地步。
“皇上，下毒之事，可查出来了？”
贺兰絮其实清楚，在现在这样的局势下，这件事不了了之才是最好的结果。
毕竟，真正背后之人，现在就坐在她的面前。
沈如珩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意，伸手摸了摸贺兰絮的额角，开口劝道：“絮絮当真要查？”
为何不查。
贺兰絮道：“难道就让害我之人逍遥法外？”
沈如珩手一顿，“好。絮絮想查，朕便查。”
参与到这件事的人，善木正被她安顿在储秀宫的偏殿，储梦月此时应该正日日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样才能把她送去西凉。
背后纵容储梦月行凶的沈如珩，此时正坐在她的面前，说她想查就查。
贺兰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很快又恢复。
见她没有答话，沈如珩说道：“战事还没结束，西凉的兵力还没到，现在若是查出太子欲在宫内行凶，恐又生事端。”
他边说边拉着贺兰絮的手，神色带着淡淡的恳求。
似乎在说，不能查，查明白对谁都不好。
贺兰絮沉默着。
眼前的人大概永远也不会想到，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她早就看了个透彻。
不想再陪他周旋，贺兰絮抽回手，转移话题道：“臣妾明白，那就不查了吧。”
沈如珩眉眼上染上笑意。
“有皇后，是朕与端朝之福。”
梳洗后，两人躺在床上，贺兰絮心中记挂着许多事，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是以一晚上都没什么兴致。
沈如珩也发现了这一点，侧过身搂着贺兰絮，嗓音低低的，“絮絮心情不好？可愿与朕说说？”
熟悉的嗓音，熟悉的语气，却与从前的心境有着天壤之别。
贺兰絮忍不住开口：“没什么，只是许久未曾收到父亲的消息，有些挂念。”
果然。她刚一说完，空气中就安静了。
很快，沈如珩再度开口，话题却被他扯出了老远。
他不愿解释，不愿回应，甚至提都不愿意提。
贺兰絮到心逐渐下沉。
她歪过头，与身侧的人目光相对。
“皇上，兵权拿到了吗？”
沈如珩躺平，片刻后坐起身。
“皇后，是花姜告诉你的？”
贺兰絮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到花姜，但是在说出花姜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眼中分明带了杀意。
贺兰絮背后一凉，也跟着坐起身来。
两人坐在床的两头，隔着昏暗相互望着。
“可是花姜与你说的这些？”沈如珩语气变冷：“皇后身边的树枝，怎么除也除不尽。”
“跟花姜没关系。”贺兰絮被他刹那间迸发出的寒意吓到，连忙开口：“是我听到宫里的丫鬟谈论，皇上以宰相勾结西凉为由，封了宰相府。”
“嗯。”沈如珩竟然没有否认，“朕看在你的面子上，只将宰相关在府中，只要他愿意出兵鲜卑，朕不会将他怎么样的，你永远是皇后。”
贺兰絮心脏一缩。
“皇上，臣妾想要的的是什么，你知道的。”八壹中文網
沈如珩神色略僵：“皇后最想要的，难道不是永远与朕在一起吗？”
贺兰抬眼：“皇上以为，我会想永远与费心想杀我父亲，利用我的生命去达成目标的人在一起吗？”
在贺兰絮说出这话的下一刻，窗幔内的温度骤降。
像是有一寸寸冰，从沈如珩在的地方，漫延到贺兰絮的身上，将她冰冻。
“皇后，你不想与朕在一起？”
贺兰絮闭了闭眼，有些无奈。
他是这么在涉及两条人命的时候如此淡定地将事情的重点放在想不想跟他在一起这上面的？
贺兰絮深吸了口气，看在沈如珩至今还没弄出人命的份上，努力心平气和地说：“这是两回事。”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看到沈如珩一双黑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仿佛她是要逃跑的猎物。
“皇上，我是喜欢你，这是整个端朝人尽皆知的事情，我甚至因为这件事，一度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但是我还是喜欢你。”
她平静地将原主的事情一带而过，然后说：“我对你的喜欢，是建立在我认为你是正确的基础上的，哪怕你不是那么多的喜欢我，我还是愿意帮你，雍州，雁门，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因为我觉得是对的，因此我不惜去阳奉阴违的我父亲。”
“但是换来了什么？”贺兰絮手中紧攥着被子的一角：“换来你纵容贵妃给我下毒，换来你降我父亲关在府中，随时可以取他性命！”
“皇后！”沈如珩安静地听完贺兰絮的话，咬牙切齿道：“你骗朕！”
贺兰絮皱眉，沈如珩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她骗他。打乱了她的思绪。
“我何时骗过皇上？”
“你说过你喜欢朕、爱朕，会帮朕，会跟朕在一起！”
沈如珩越说嗓音越低，语气里暗含的危险也越重：“你亲口说的。”
黑暗里，贺兰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如珩，感到一阵害怕。
她下意识往后蜷缩了一下。
这一个动作，瞬间将盛怒边缘的沈如珩彻底推往崩溃。
“贺兰絮！”他再也不掩饰，全力扑向贺兰絮，“你不能骗朕！没有朕的允许，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永远！”
猝不及防被压在身下的贺兰絮挣扎了几下，若是从前，她全力挣扎的话是可以敌得过沈如珩的，但是现在的他似乎没了继续演下去的欲望，将贺兰絮死死压在身下，疯狂掠夺。
“贺兰絮！”陷入疯狂的沈如珩不住地重复：“是你自己说的，你不能出尔反尔。朕给了你机会，朕信过你，你不能骗朕！别人可以，你不能！”
黑暗里，贺兰絮被死死压制着，动弹不得。
他她不明白，隔着这么多欺骗隐瞒和利用。为什么沈如珩只死死咬着这一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