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絮觉得沈如珩已经不正常了。
他已经完完全全地陷入自己的执念之中。
贺兰絮看不到门外的惨状，但是门外光滑的地上，鲜血正缓慢流淌。
鲜红刺目。
仿佛在提醒她，眼前的这个人，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没有心的疯子。
贺兰絮浑身僵硬着从凳子上起来，缓步走向内殿。
期间沈如珩几次伸手想扶她都被甩开。
可沈如珩一如既往，自顾地忽略贺兰絮任何抗拒的行为。
两人刚走向内殿，孙志就跟在后面走了进来。
“皇上，今日之事，是否……”
他抬眼看向沈如珩，剩下的话尽在一个询问的眼神中。
沈如珩满意地点了点头：“处理好。”
坐在一旁的贺兰絮，虽然不去看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但是他们的对话却不可阻挡的传进了她的耳中。
她哂笑道：“皇上如此对待衷心大臣，就不怕那些人对你心寒？不怕你费尽心机才赢得的天下再一次被迫拱手相让？”
沈如珩面色一寒，随即面皮上挂上微笑：“絮絮这是在关心朕吗？”
“不是。”贺兰絮道：“我这是在等着落井下石。”
沈如珩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分出一缕凑到鼻尖嗅了嗅，然后开口说道：“你不必说这些话来气朕，也不用做什么让朕生气的事情。”
像是玩弄一个玩具般的，沈如珩一边整理着贺兰絮的衣服头发，一边缓声开口：“花姜的生命还在朕的……”
“够了。”贺兰絮一听到花姜的名字立马就变了神色，她瞥了眼沈如珩，收起脸上的嘲讽：“我知道了。”
沈如珩蓦地一笑：“朕若是早知道你这小丫鬟对你来说这么重要，朕也不必飞费这么多心思。”
安静片刻，沈如珩搂着贺兰絮坐在案边，开始随意地翻看着桌子上堆积的折子。
即便这样，他还分神与贺兰絮交谈。
“你既然答应这两年会配合朕，那这次的祭天大典，以朕看，你要参加才是。”
贺兰絮目光下垂，看着沈如珩衣摆上金线绣的龙纹出神。
“那些自以为是为朕好，为社稷好的老东西个个让朕杀了你，朕偏不。”沈如珩贴着贺兰絮的侧脸，“朕偏要让你去祭天大典上，朕倒要看看，把你这个妖妃送去天神面前，天神会不会降罪给朕。”
贺兰絮抬眼不语。
沈如珩接着说道：“即便降罪，朕也不怕，何况，那是他们的信仰，不是朕的，朕的信仰是你。”
贺兰絮睫毛一颤。
说完，沈如珩转回头安静地看了会折子。
到吃饭的时候，沈如珩只像是饲养宠物一般喂了贺兰絮吃完，自己却没有碰一口。
贺兰絮觉得奇怪，顺嘴问了一句：“剩下这么多，皇上一口都不吃，莫不是在菜里下了毒？”
“朕会这么蠢？”
“也对，皇上的命跟我绑在一起，不会做这种事。”
贪婪地盯着贺兰絮的脸，沈如珩嘴角挂笑：“朕要保持血液的纯净，不能吃这些。”
贺兰絮呼吸一顿。
就在这时，她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忽地一痛，面色刚边，嘴边就被送来一根手指。
贺兰絮皱着眉吮吸了几下，身体里的不适立马消除。
耳边传来沈如珩带着笑的声音：“如何？朕可没骗你。”
贺兰絮平复好情绪：“你骗我的还少吗？”
沈如珩果断回避她的质问，在她的唇边擦干净指尖上的血，笑道：“朕要用膳了，刚刚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要报个恩什么的？”
“若不是你使的鬼把戏，我现在需要你救？”
“不知道花姜此刻有没有如此好的膳食，朕……”
他话未说完，一双夹着菜的筷子就送到了他的嘴边。
只是这动作过分粗暴，筷子尖头都已经戳在了他的牙上。
视线往上，举着筷子的人脸色黑的宛如锅底。
沈如珩眼尾爬上笑意，配合的张嘴吃下了这满满一块子的菜。
满满一口的菜还没嚼几口，新的菜已经又送到了嘴边。八壹中文網
沈如珩头微微往后一仰，随即看到贺兰絮十分不满的眼神，只得囫囵将口中的菜给咽了，开始吞下一口。
就这样，满满一桌子的菜，被贺兰絮一口接着一口的全部塞进了沈如珩的口中。
一旁的孙志眼看着自家皇上如此受欺负，几次想开口都被沈如珩冷如毒箭的眼神阻止。
“絮絮可满意了？”吃完最后一口，沈如珩已经难受地坐直了身体，却还是死撑着满脸笑意，就连跟贺兰絮说话的嗓音都不曾变过。
贺兰絮冷眼盯着他，余光看到一边桌子上的甜品和茶，开口道：“这就想让我满意？完饭不得用点甜点喝点茶？皇上不是想让我喂吗？孙志，把东西拿来。”
孙志刚为暴力喂餐的结束松了口气，又听到这个要求，当即为难地看向沈如珩。
可沈如珩只是微微沉默了一瞬，当即就对孙志点了点头：“拿吧，皇后如此体恤朕，朕求之不得。”
孙志看了眼明明是满身戾气的贺兰絮，有苦难言。
这叫哪门子的体恤哟！
桌子上的甜品原本是沈如珩送来给贺兰絮吃的。
但是奈何贺兰絮本就不爱吃古代这些噎死人的甜点。
若是以前，她还会为了迁就沈如珩勉强吃一点，但是现在，她不吃就是不吃，根本懒得看沈如珩一点脸色。
桌子上的餐盘被移走，换上一盘接着一盘的点心。
贺兰絮瞥了眼，捏起一块一斤记不清是哪日送来的芙蓉糕。
她隐约记得，好像是因为她夸了一句这点心还挺好看，然后即便她一口没尝，沈如珩也没让丫鬟撤掉。
她冷笑，将这点心送到沈如珩嘴边。
沈如珩略微犹豫，刚要开口，贺兰絮却把点心又往前送了送，直直地抵着他的唇边。
沈如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顺从地张嘴将整个点心含在嘴里。
孙志连忙送上茶水。
可沈如珩的手还没接过那杯茶，就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抢先一步夺过茶盏自己喝了。
“多谢公公，我正好渴了。”贺兰絮冷漠道。
沈如珩伸出的手僵住，与孙志对视一眼，缓缓落下。